凌晨,危遇醒来。 后脖颈传来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缓了好一会,他才能勉强撑着凌乱的床起身。 一睁眼,满室狼藉。 脑海里关于昨晚的记忆迅速回溯,从一开始质问她的身份,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每一帧画面都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他翻身下床,去寻找她的身影。 “非衣?”
“非衣……” 危遇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一遍遍找她,他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蒙骗自己——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昨晚的温存都是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所以这让他怎么肯相信她消失了。 他将整个屋里找了个遍。 每一处都有她生活过的痕迹,盥洗台上的洗漱用品、毛巾、地上的女士拖鞋、衣柜里的衣服,还有柜子上的水杯…… 全都是她存在过的痕迹。 却再也找不到她这个人。 找到最后,危遇几乎精疲力竭,更因为后脖颈的疼痛导致他头晕目眩,在失去支撑力后,无力到跪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痛彻骨。 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开始发出有频率的震动声。 听到手机响的那一刻,危遇像是瞬间看到了希望那般,连滚带爬过去抓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是季何,他失落的同时,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震动声如催命符那般一阵一阵地响个不停,危遇接起,慢慢将手机贴在耳边,疲惫的声音好似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什么事?”
听到这声音,季何愣了一下,少爷这是怎么了? 不过来不及他多问,赶紧先禀报:“少爷,三个小时前,非衣小姐拿着那张通行卡离开基地了。”
危遇手在发抖,逐字逐句确认:“你,说,什,么?”
季何急得不行,赶紧重复一遍说清楚:“少爷,三个小时前,非衣小姐拿着你给她申请的那张通行卡,离开基地了!”
季何还说:“警卫部联系过你,但少爷你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少爷,你那边没事吧?”
危遇暴怒:“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
季何听到少爷暴怒的声音,吓得后背脊发凉。 他解释说:“因为……因为非衣小姐离开基地的时候,说过六点前会回来,她还跟警卫员说,你知道她离开,再加上她手里有通行卡,警卫员没有为难她,现在已经六点十几分她还没有回来,警务员联系到我说明了情况……” ‘嘭’的一声。 危遇用力摔了手机。 电话骤然切断,季何吓得心脏都差点骤停。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会导致非衣小姐连夜离开,但从少爷这暴怒的语气中,季何能感觉到——出大事了!! 危遇随便套了件外套出了门。 凌晨的风携着春霜,凌冽刺骨。 警卫员看见沉着一张脸走来的危遇,立即上前:“危博士!”
只见下一秒,危遇一把揪住警卫员的领口,冷厉的声音质问道:“她走了多久?”
警卫员被吓得脸色惨白,哆嗦回答:“走,走了快三个半小时。”
危遇怒火滔天,用力的那只手臂上青筋暴起,尤其骇然。 季何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少爷少爷,我已经派人去追非衣小姐了,应该……” 季何本想说,派出去的人手多,应该能追上非衣小姐…… 但是一看少爷那可怕的脸色,季何觉得,这种安慰的话,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已经三个半小时了。 如果有人接应,早都没影了。 就算没有人接应,那也是遍山地雷式搜索,短时间内很难找到人。 危遇一把松开那个一脸惶恐的警卫员,他眼眸猩红,似泛着血色,低哑的嗓音开口:“找!”
季何走近:“少爷……” 危遇厉色的目光落在季何身上,一字一句:“给我找!就算翻遍整座山,都要把她找回来!必须找回来!”
“好,好……”季何应道。 “还有,”危遇沉声提醒:“不许伤到她,好好地把她给我带回来。”
季何忙应下:“明白。”
“等一下,”危遇推开季何:“是我把她弄丢的,我自己去把她找回来。”
季何:“……” 季何一直没弄清楚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非衣小姐昨晚半夜突然离开基地。 关键是,少爷竟然还不知道非衣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要是找起来,估计更是难上加难。 - 裴皎离开基地的事,很快传到了危老夫人那里。 危老夫人本来准备今天回危家,一大早起来秀芝正在帮她梳洗,还没梳洗好,门被敲响。 危老夫人赶紧推秀芝:“快快去开门,应该是皎皎,她知道我今早要走,估摸是过来陪陪我。”
秀芝把木梳放下,转身去开门。 门打开,站在门外的人是闻琼,她问道:“秀芝姨,老夫人起了吗?”
“起了,在梳洗,闻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秀芝问道。 闻琼面色凝重:“我跟老夫人说吧。”
秀芝点点头,侧身让闻琼进去。 闻琼走到危老夫人身边:“老夫人。”
危老夫人见来的人是闻琼,倒也不是很失落,问道:“怎么了闻琼?”
闻琼脸色十分凝重:“是危遇的事情。”
危老夫人听到跟危遇有关,立马坐起身,神色紧张:“危遇?危遇他怎么了?”
闻琼将今早得知的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跟危老夫人说了。 危老夫人听完,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连夜走了呢?”
闻琼叹了声气:“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暂时还不清楚,只从季何那里得知了大概,听说昨晚非衣跟危遇还住在一起,非衣走的时候,危遇不知道,我都怀疑……” 危老夫人将闻琼的怀疑说出来:“你怀疑,非衣走的时候,危遇是昏厥状态。”
闻琼点头:“只有这个可能,如果危遇昨晚就知道非衣要离开,也不会在今早得知她走了的消息后,这么失控。”
这下危老夫人的脸色,比闻琼刚才进来时还凝重。 “危遇现在在哪?”
危老夫人沉声问道。 闻琼:“离开基地,去找非衣了。”
危老夫人本想去看看危遇现在的情况,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听闻琼说他已经离开基地,暂且只好作罢。 而这时,闻琼当着危老夫人的面忽然提起一件事:“老夫人,这件事危遇还不知道,但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提一下。”
危老夫人问:“什么事?”
闻琼说:“非衣的本名,不叫非衣。”
危老夫人听到闻琼这话,转头看向旁边的秀芝,那眼神好像在无声地问:是你说的? 秀芝摇头:“老夫人,我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
闻琼面露诧异:“老夫人,你知道非衣的真实身份?”
危老夫人见闻琼问起,心知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闻琼显然比她还先知道此事。 “知道,我当然都知道。”
- 与此同时。 一辆驶入京城的越野车上,裴皎蜷缩着身体坐在后座,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北客时不时从内后视镜看她一眼,担忧问道:“真不去医院?”
裴皎摇头:“不去。”
北客抹了一把脸,将烦躁压下去:“我看你精神都快恍惚了,说话你被关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他们怎么你了?”
裴皎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别问了。”
“老子特么都快心疼死你了,你让老子别问,你信不信我回去炸了那个基地。”
北客被气得飙狠话。 裴皎没好气:“如果你非要去炸,我肯定不会拦着你去,最多往后每年都来监狱看你。”
北客:“……” 他暗骂了句:“真没良心,白瞎老子这么担心你,还冒这么大危险来接你。”
“谢谢。”
裴皎丢给他一句谢谢,然后将头埋在膝盖里逃避。 从基地出来这一路,可以算得上是惊心动魄。 一方面是裴皎身体传来的不适感,她走不快更没办法跑,一方面担心危遇很快就醒过来,一旦他追过来,她肯定会被抓回去。 好在她拿走了危遇另一部手机,一直和北客保持着联系。见到北客时,她差点没哭出来,当时腿脚就软了,直接倒在地上,还是北客冲过来将她抱到车上去。 北客订了一家酒店。 裴皎慢吞吞下车,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北客看不下去,直接一个横抱将裴皎抱起来,往酒店里面走。 裴皎也没矫情,主要是她现在真不想走路。 到了第九层的预定套房门外。 北客说:“麻烦你手抬一下,抱紧老子。”
裴皎照做,抬手环住北客脖颈。 北客一只手臂横在裴皎后膝盖处,搂着她腰的那只手腾出来,从口袋里摸出房卡。 ‘滴’一声,门开了。 北客捏着房卡将裴皎抱进去,他将她放在床上,站直后手叉腰,俯视看着她问道:“需要什么?”
“吃的。”
裴皎很不客气:“我最喜欢吃的那些,都订一份,我要吃个够。”
北客皱起眉头:“在那不仅被毒打,连吃的也不给你?”
裴皎拿起一个枕头抱着,委屈巴巴说:“是啊,他们每天把我吊起来打,各种打,还不给饭吃,三天饿两顿……” “操!没想到你在那这么惨。”
北客听了是真心疼:“这么饿你,居然都没把你打死,算你命硬。”
裴皎:“……” 这叫什么话? “你是盼着我死在那吗?”
裴皎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北客:“我是感叹你命硬。”
裴皎:“滚。”
北客没再说什么,悻悻的滚去给裴皎买吃的了。 裴皎浅浅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去卫生间洗澡,她要身上的脏污都洗掉。 只是,当了她脱了衣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还是没忍住骂了声:“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