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散发着腐蚀阴冷气息的送葬人抽回所有布条,他掩盖在帽檐下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马尔科的身上。下一秒,这个仿佛从坟墓里爬出的亡者,用艰涩难听,让人想要扯下头发的嗓音说道:“老队长,这是上方的命令,请你理解。”
“理解,我当然理解,但我也会让发布命令的人试着理解我,理解我的怒火!你现在就回去,我可以当你从来没有来过,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送葬人腰背微弓,向后退出两步,看似是在妥协,在让步。他的身体一直退到了靠墙的位置,这才直起,整个人一寸寸变得透明,带着一缕莫名阴风消失在了原地。“该死……老奎恩,为什么会把这小子牵扯进来?”
长相如同秃鹫的马尔科看了萨托一眼,走到老奎恩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玻璃酒瓶扔了过去。老奎恩接过酒瓶,摇头叹气没有说话,而是先拧动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咕嘟咕嘟灌进肚中。随着那些度数不低的酒精滑入他腹部后,老奎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至平时的模样。说真的,萨托有些诧异,有人仅靠喝酒就能治疗伤势与疲惫吗?当然,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似乎只有老奎恩拥有这种能力,怪不得这家伙是个酒鬼。恢复了一些体力后,老奎恩这才哑着嗓子道:“压不住了,我实在压不住了……这小子由于身体的特殊性越来越频繁的接触神秘事件,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他就像黑夜海面上矗立的灯塔,是那么的醒目,那么的耀眼,周围黑暗中不可名状的事物都在向着他的方向靠近,我们不能再当鸵鸟了马尔科,他必须学会如何保护自己……”秃鹫一样的马尔科好像皮包骨头的脸庞轻微抽动了几下,随即却露出一个笑容,双掌摊开道:“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老奎恩,我们两个做他的推荐人让他成为调查员,也只有这样送葬人才会撤销对他的抹杀令。”
“这也是我想说的。”
老奎恩有气无力的说道。萨托在这两位对话的过程中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直到这时他才微微抬起左手道:“这个……两位,我想请问一下那个所谓的送葬人为什么要抹杀我?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马尔科与老奎恩的视线同时落在了萨托身上,沉默了几秒钟,由后者作出解释。“或许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坏事,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立刻跟我们回分部,马尔科是处长,他有这个权利,只要你成为了调查员,送葬人在你没有沦为疯子背叛组织之前就不会对你出手。”
“调查员……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是教会主办的吗?”
萨托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由于萨托加入调查员之事基本敲定,老奎恩也没有在教条的继续保守秘密,他摇了摇头道:“不,调查员隶属于密斯卡尼亚大学,当然并不是普通人认为的那种大学,实际上这是一所致力于研究神秘与超自然现象的组织,我们的目标就是发现神秘,控制神秘,让普通人类远离它们,或将能够危害到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封印或放逐。当然,我说的很笼统,这中间很多事情需要你加入了之后慢慢去了解,同样的,你所期望的那些超越凡人的能力也会在你正式成为调查员之后在组织里获得。”
“密斯卡尼亚大学?那不正是录取艾米莉娅的学高等学府吗?没想到它竟然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老奎恩继续道:“是啊,密斯卡尼亚大学是由皇室,教会,以及威尔玛斯基金会联合出资创办的,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行为不被任何组织所左右。可以这么说,只要成为了正式的调查员,你无需任何理由就能出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国家,并且当地政府或教会也必须全力支持配合你的行动。”
“什么?调查员竟然拥有如此大的权力?”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马尔科冷笑了一声道:“当然,他们当然会竭力的配合你,因为只要是调查员出现的地方就代表着绝对的危险,我们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延续着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他们当然不会阻止我们。”
萨托听到这个解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从他现在可以接触到的信息来看,调查员是一群身份神秘,权力极大,拥有超越自然能力的非官方组织,却不曾想拥有这些光环的调查员似乎随时随地都在面对着危险,等待奉献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不过,现在的萨托不管他想不想都必须要成为调查员,否则那可怕的送葬人随时都会找上门将他抹杀。看来这具身体原主存在的秘密远不止表面显露的这样,他那个已经战死沙场的父亲很有可能也是一名调查员。这件事并不难推理,毕竟他的好友战友全都是做这个的,如果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好了,闲话少说,现在就给我去分部,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这段路程上阻拦我们。”
马尔科说这话时萨托觉得这位头顶秃秃长相猥琐的大叔霸气十足,这就是驻扎在奥尔德行动一处处长的排面吗?老奎恩也知道这件事必须马上处理,当即揉了揉膝盖站起身,三人走出位于玫瑰花街的芬奇侦探所。萨托看到,在侦探所外,不知何时已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前方坐着个身穿长款黑风衣,戴黑礼帽,方脸大眼睛的年轻人。他看到三人出来还摘掉礼帽,露出一头棕色的短卷发,朝这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老奎恩~”老奎恩冷哼了一声回道:“好久不见了臭小子,很高兴你还活着。”
老奎恩在关心对方时说出的话仍然是那么不中听,但那位驾驶马车的年轻人却似乎很高兴,他甚至还对萨托微笑着点了点头。三人坐进马车,年轻人挥舞马鞭,驾驶着一匹体型健硕的棕黄大马,朝着奥尔德中区海神广场的方向疾驰而去。这里是奥尔德古城的权利、文化与政治中心,它由五座较大的建筑物,呈五星形状排列组合而成,这分别是奥尔德市政厅,智慧教堂,黄金海教堂,奥兰治场警察局,以及奥尔德大银行,在这五栋建筑物包围中央的巨大广场,又被称为海神广场。由于奥尔德靠近黄金海,是帝国极其重要的港口城市,因此海神教会在这里占据了绝对的主导位置。即便智慧真神教会已经算得上奥兰治的国教,但在这里他们也只拥有一个小小的智慧教堂,不管是规模还是神父人数都少的可怜,这或许是两大教会高层妥协的结果。相比较智慧教堂和黄金海教堂,屹立在广场一角的奥尔德大银行则大到夸张,它甚至比市政厅还要大,还要豪华,当马车驶入海神广场时,萨托几乎一眼就被这座建筑所吸引。虽然他在梦中和现实都来过这里,但却没有如此近距离的仔细欣赏过。这座银行有一大特点,它高耸雄伟,通体都用海底一种稀有如水晶般的琉璃石打造而成,在阳光照射下会反射出宛若宝石一般的璀璨光芒,算得上奥尔德的标志性建筑。这座银行在建造时没用一块岩石,也没有用一根木头,它的主体全部由水晶琉璃石打造,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主打的就是一个奢侈、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