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禾,你不需要知道。”
男人的声音从玩味变的冷漠,“你只要知道,这都是你应受的。”
他什么时候走的,门什么时候被摔上的,夏书禾不记得了。今天酒喝多了,入睡后她做了一晚上噩梦,一边是母亲神志不清的找禾禾,一边是女儿闹着找妈妈,悬崖边上,宋砚舟逼她二选一,只有一个能活着。夏书禾自己跳了悬崖,梦中踩空的感觉吓得她醒过来,天已经快亮了。夏书禾回国是为了生意,提交的临时更换项目负责人的申请没有通过,她还要继续留在南城,和宋砚舟周旋。昨晚那个号码继续打过来,犹豫了好久之后,电话超时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几秒钟之后,电话又打过来,两三秒后,夏书禾选择接听。电话里是小女孩的哭声和女人的谩骂,“还想着你妈妈呢?她早就不要你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还敢跟我顶嘴?看我不掐死你!”
“圆圆?”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五六分钟,夏书禾听到那侧的女人突然变了音调,“砚舟哥哥,圆圆闹脾气不肯好好吃饭,我说了她几句,她反倒把饭碗给摔了,你看她,真的是让家里佣人给惯坏了。”
宋砚舟冷着脸,先把在地毯上苦恼的圆圆抱起来,本是要安慰女儿,看到女儿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显示正在通话中,且是那串熟悉的号码,宋砚舟冷漠的语气同女儿将,“给你小姑姑道歉。”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是小姑姑打我……”“圆圆,小姑姑是在你面前说你不好好吃饭了,可你也不能污蔑小姑姑呀!”
梁婉童的眼神处处可怜,像是被圆圆污蔑受了极大的委屈,泫然欲泣,“砚舟哥哥,圆圆骨子里流着夏家的血,跟她母亲一样,谎话成篇,要好好管教了!”
“不许你说我妈妈!”
梁婉童装作被小孩子气的快要落泪,“砚舟哥哥,你还不管管她吗?”
梁婉童的添油加醋和圆圆维护母亲的话语,让宋砚舟愈发恼怒,“宋翎媛,再不道歉,你今天不用吃饭了。”
圆圆咬着唇,委屈的掉下眼泪来,最终还是不情愿的和梁婉童道歉,“小姑姑,对不起……”宋砚舟拿过女儿的手腕,挂断了那通电话。下楼时,梁婉童还在继续煽风点火,“砚舟哥哥,我听说夏书禾回南城了,宋家和夏家可是有着血海深仇,你要想想我们的父亲是怎么惨死的,你不能对夏书禾心慈手软!”
“我没忘!”
血海深仇,无日敢忘。他不会放过夏家的任何一个人。半个小时之后,夏书禾拨通了那个尘封在黑名单已久的手机号,语气平缓,带着商量的口吻,“把她还我吧,你不应该把我们之间的事情牵扯到孩子身上,你也不应该纵容人打她。”
说不上是恼羞成怒还是本身自带的怒火,正在办公室开会的男人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毫不留情的否决,“还给你,凭什么?至于打她,我既然养着她想打就打,你忍不了也得忍着。”
他了解梁婉童,平时是不怎么喜欢圆圆,可也不至于动手打孩子。“砚舟,我们谈谈,你晚上回家吗?我去眉山居找你。”
“上赶着找玩?”
有半刻,夏书禾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电话被挂断,她站在阳台边,在想怎么跳下去会不疼。她以为离婚之后自己孑然一身,净身出户后仅剩的全部财产全部给了精神病院,替母亲续费,恼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宋砚舟拿捏。晚上,夏书禾在眉山居站了一个小时,家里经年的老佣人看她有些可怜,小心翼翼的出门告诉她,“太太啊,要不您先回去吧,先生今天下班后,接小姐出门过生日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过生日去了?宋砚舟对孩子,不是不好吗?夏书禾犹豫着要不要走时,那辆南A五个八的车牌号呼啸而过,窗户落下,宋砚舟怀里抱着的小丫头往窗外伸着手臂喊妈妈。夏书禾站在原地没动,两分钟后,宋砚舟从门口出来,眼神在她身上乱扫,“做什么?在我家门口站台?”
她终究还是逼着自己狠心,“跟她说生日快乐,我回去了。”
宋砚舟没有挽留,平静的看着她转身,她走了十几步,眉山居的管家郑容出来找宋砚舟,“先生,小姐一直哭,哄不住,您回去看看吧。”
夏书禾走了两步之后,最终是忍不下去,回头,“宋砚舟,你把她还给我,条件你随便提,行吗?”
“行啊,你再给我生一个,我就把她的抚养权让给你。”
“何必呢,离婚这么久了,何必还继续纠缠,不喜欢孩子,为什么非得强留。”
他冷笑,“你难受了,我就高兴,要不夏书禾,我再给你个选择,你今天留下洗干净陪床,我让你抱抱她?”
一些侮辱的字眼,都是夏书禾以前没听过的,她咬了咬唇,再次转身欲走,走了几步之后,掉头,走回他身边,“你拿孩子威胁一个母亲,宋砚舟你卑鄙!”
“我卑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宋砚舟伸手揽了她的腰,带着她往里面走,“腿疼还穿了高跟鞋来,喜欢自虐?”
夏书禾不语。客厅里的小丫头看到她进门时就安静下来了,离婚时孩子还小,夏书禾没照顾过几天,没什么经验。小姑娘看过照片,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反而变得矜持腼腆,乖乖的在沙发上坐着,十根手指头紧张的缠绕在一起。夏书禾过去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了手,仅限于言语交流,“圆圆,生日快乐。”
小丫头点头,泪哒哒的脸上努力扯出来一个笑脸,“谢谢妈妈。”
夏书禾很有分寸,知道现有能力带不走女儿,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怕最终结果不如意,会给女儿落差,与其让女儿惦念,不如自己成为女儿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人。她歪头看了一眼宋砚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到有小手牵上自己,“妈妈,你可以抱抱我吗?”
“圆圆,这么晚了,你应该休息了。”
这话是夏书禾说的。小姑娘的眼神里肉眼可见的失望情绪,夏书禾视作不见,她看向宋砚舟,“你要吗,不要我走了?”
“要什么?”
他明知故问,夏书禾也不会在一个孩子跟前自甘堕落的应承他的羞辱,仰了仰头,“你对她很好,没必要为了看我难受故意编瞎话。”
“郑容,抱圆圆去洗漱休息,我跟夏书禾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