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套方案自然是由最通达奇门的丹去伤来说。术数流派中,以三式为最高。奇门遁甲、六壬、太乙便是三式,三者谁更高,历来众说纷纭,基本上是你学哪个,就觉得哪个最高,倒也算人之常情。不过这三式的立足之处,其实极为相似,都有八卦,八门,都要分阴阳遁,都要立盘推演,差别在于立足点与侧重点各有不同。所以,奇门可以立法奇门,可以立奇门阵法。太乙和六壬,自然也是可以。以此法来混乱阵法,确实是上佳的方法,简直可以说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原来丹兄你还精通太乙之数。”
岳是非啧啧称奇,难怪丹去伤表现出的算力远超山羊胡。三式之中,说谁最高,其实都有抬贬之嫌,但各有特征,奇门遁甲卜算事极精,卜问推演某件事的发展,在三式之中最准。六壬算人,推命推心,三式之中往往最精。太乙不同,太乙本就是帝座北极璇玑之称,先秦时期是指北极星之位,所以得名太乙,本身也表现出此法用以推大势,格局发展最好。江湖之间,无非事与人,所以用的最多的,其实反而是遁甲和六壬,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如此。因此太乙神数反而趋于神秘,世间少有人知,知道的也多是假托其名,并非真的太乙神数。丹去伤此刻敢说此话,就不会是信口开河,他必然精通里面的门道才会如此。“精通谈不上,借此法设个阵法还是不难的。”
丹去伤很确定的说道。“你们都同意用此法?”
再次确认,丹去伤目光扫过在场的人。除了白果,两人都各自点头,然后才继续说:“你们应该也知道,现在这阵法背后是有人在操控和推波助澜的,所以我们设阵时,必然会有冲击,我们三个人都必须能撑得住。”
苦笑一瞬,丹去伤还是道:“我虽道行不高,自问也有自保的法子,所以两位,你们怎么想呢?”
苏沐雪和岳是非都是微点头,其实丹去伤的目光主要在看苏沐雪。岳是非他反而不担心,但是苏沐雪到底有多大能耐,他其实也没太多见识。得到肯定的答复,丹去伤取了两张纸出来:“岳兄,借支笔?我知道你肯定有。”
岳是非确实有,随手掏出一根笔来,递给丹去伤,由他在白纸上作画。他极为熟稔的在白纸上画下了布阵所需,边画,还一边讲解,可谓是倾囊相传。等两幅阵图都绘下来,问两人道:“我要留在核心处设阵,你们两人各需占一角,一个人要出到九樟村里去,一个人要留在此阵之中,你们看如何分配?”
苏沐雪还未开口,岳是非率先道:“我去九樟村,我跟白果一起出去。也是帮他劝服村民。”
两个位置,出去的位置实际上会更安全些。毕竟要是有人心生退意,借着这个机会跟九樟村百姓一起跑了,也不是不可能。留在阵法中的人,就得凭空遭受阵法的反扑与设阵之人的报复与攻击,没有信任,是不敢做这种事的。不过相遇,偶然之交,何来如此信任?所以听岳是非要抢出去的位置时,丹去伤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就像要看一场好戏,但又不插嘴的模样。只差瓜子花生,怕是他能直接坐下来看戏。岳是非转过脸,对着苏沐雪很郑重的道:“是我提出的此事,我自不会因此而逃,还望姑娘能信我。”
其实苏沐雪也就是愣了一下,她当然知晓要有人去安全些的位置。她是上官家的女儿,自小就有族中兄长照拂,谁会让他一个女儿家做危险的事?凡是有危险,都会让她退避,躲着。可她其实不是个安分的主,内心里更希望一视同仁,别看轻了她这个女子。岳是非站出来说自己想要去安全的地方,她反而有些开心。如果岳是非是出于公心,有什么目的,至少说明把她当男子看,没有轻视。可要是出于私心,她更高兴,谁说男儿都勇敢?这不正是男子不如女子?何况这还不算普通男子,是茅山上清弟子。“好,我去阵内那处。”
表情上,仍然维持平淡,眼角眉梢难掩笑意。岳是非就像知道她心意似的,也笑了笑。丹去伤有些惋惜,说好的好戏,结果现在啥也看不成。接过要去九樟村布置的阵图,岳是非抱了下拳,然后问丹去伤:“现在,要怎么出去?”
“早就准备好啦!”
丹去伤笑道,这次他没有复杂的表示,拖着奇门盘,右手对着某处雾中一指,说:“刚刚怎么进到这里来的,岳兄已经知道,现在就顺着这条路走出去即可。切记,不要伸到外面去了。”
“知道!”
岳是非点头,扯着白果,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想明白。时间紧迫,先拉着他往外走。白果倒也顺从,没有拒绝的意思,跟提线木偶似地,直接被岳是非提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淡雾构成的通道之中。“你就这么让他出去设阵?没想过他会跑?”
丹去伤忍了半天,直到看见岳是非的背影逐渐消失,终于忍不住,问苏沐雪。苏沐雪反看他一眼:“你们两人不是一起的?他不是你兄弟吗?”
“哈哈,我怎么认识的姑娘,就怎么认识的岳兄弟。萍水相逢,即是兄弟,却也可以只是陌路。”
“世间人,不多走走,谁知最后是分是合?我也不敢帮他打包票啊。”
丹去伤神色略有落寞,像是在说岳是非,又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谈论的并非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