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法子,就是摸清楚整个阵法的运作规律,顺应其势,遵生克制化之道,破掉这个阵法。世间设阵,都讲究有生门就有死户,不仅对人如此,对阵也是如此。天道尚有不全,自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阵法,一定有破阵之路。”
嘴角咧了下,露出苦笑的神情:“只可惜我的水平不够,还做不到将阵法直接破掉的地步,原本只能按第一个法子来做。现在我们或许可以试试第三个法子,按岳兄提供的思路,我们也不找阵法的漏洞,就设置一个反向的阵法,从内部试着能否瓦解了此阵。”
“这,真的可行吗?”
苏沐雪被眼前两人的大胆有些吓到。她也是玄门中人,不是不懂破阵的逻辑。试图从阵法内部瓦解阵法的方式,不是没人试过,可若真的这么做,阵法紊乱后,未必就会被消解。还有个可能是直接崩溃,变成无规则运转。犹如一场原本有规律的狂风,彻底变成了无迹可寻的风暴,直到彻底消耗掉阵法运作的气,才会停歇下来。眼下这处奇门阵法,依托地脉水龙运作,若是真的摧毁,自我崩溃。谁都无法预料,此阵会继续运作多少年,怕是天荒地老,此阵也不会消亡,只会长久的运作下去。百千年后,此地变成一个死地,无论人兽,都无法居住。“是啊,有风险”丹去伤脸上仍然挂着苦笑,他早知道有这个风险:“可是岳兄和你都坚持要毁掉此阵。以我们现在的人来说,要想毁掉此阵,只能冒险赌一把。”
“赌的,有些太大了……”连苏沐雪也犹豫起来。反而岳是非仍然很坚定:“你们畏首畏尾的做什么?难道没有想过?赌的是大了些,可只要毁掉此阵,遁甲兵也无法再升级,同样会困死在这奇门阵中。”
“相比天下再起灾厄,百姓流离。哪怕毁掉此处又如何?孰大孰小?”
“岳兄,今日我才真认识你。当真是个理智的可怕的人。”
惊讶于岳是非如此的果决,他居然连这最差的结果也考虑过,但还是决定要这么做。就像没有人的感性、恐惧等情绪。“所以我说过,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宰了蠳龟。”
岳是非有些不满:“如果你来的再晚些,我们根本不用讨论这些,一切都结束了。”
“为了一只蠳龟,把此地生灵放上赌桌。你还说我可怕?”
也是无奈,岳是非摇头道:“我看是你们太不理智。”
“罢了,罢了,岳兄弟你说得对。”
丹去伤也被岳是非说服:“我们不该想赌失败了会怎么样,应该这么想,如果赌成。我们即摧毁了此阵,又救下蠳龟,岂不十全十美?搏一个最好的结果,也是好事。”
两人达成共识,苏沐雪也不好说什么。眼前两人真是疯子,如果是她自己,肯定做不出来这等选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毁掉此地啊?”
白果可谓听得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眼前三人都在讨论些什么东西。岳是非想了想,想到一件事,一定需要白果相助,瞒着他也不能长久。干脆,简单的把三人刚才的考量,计较都跟白果说了一遍。最后道:“虽说我想赌这一把,但也不用把九樟村的百姓都押上赌桌。所以我们可以先行出去,由你出面,先把九樟村的百姓迁出去,到了外面暂避。如果我们赌成了,你再把村民带回来,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似地。”
“可,可要是你们赌输了呢?”
别看岳是非说的轻松,白果已经是胆战心惊,眼前人真是疯狂,寥寥几句,就要把九樟村百姓祖辈居住的地方,当做赌局上的筹码压上去?还根本难以预料输赢?岳是非很淡定的说:“那你们九樟村的人,便换个地方生活罢。子子孙孙,再不要回到这里来。”
“不,不行。”
白果一想到此,头皮都发麻:“很多人祖先都葬在这,你让我如何去说服他们放弃在这生活?他们不会跟我走的。死都不会离开这。”
他的脸上,有几分悲凉凄苦:“我们九樟村的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呐,你这让我们离开。我们……”“还是杀了你口中那只大乌龟罢,如此更好,更稳妥。”
白果又考虑了会,觉得还是岳是非讲的对,杀了蠳龟才是最稳的办法。可惜丹去伤还是不同意,似乎铁了心要保护那只蠳龟:“白果兄弟,你也不用做最坏的打算。我们提出这个方案,十成还是有七成把握的,大概率即能破阵,又能保全蠳龟,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你们为何还要让我们九樟村人迁出去?”
“岳兄说的也有道理,大概率的把握。可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是失败了呢?至少可以保下九樟村的百姓,你说呢?”
“落叶归根固然重要,我却觉得,活下去更重要。”
“道长,你的意思是,我们九樟村人的家乡,还不如那只大乌龟吗?”
白果现在浑身都是力量,其实是有些气愤,忍住没有发出来,否则他都想揍丹去伤一顿。熟料丹去伤却说:“此地蠳龟,或许是世上最后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灵物,就这么被杀在这,我实在觉得太可惜,能体谅你们在乎家乡的心情。但我也不想为了这更稳妥几分,便要杀了这异兽。”
白果正要发作,丹去伤又道:“而且蠳龟是此阵中心不假,但我们谁也不能完全掌握此阵运作规律,有那么一种可能,杀了蠳龟,也会让阵法彻底失控,导致一样的结局。只是概率更小几分。”
“白果兄弟,我问你。如果杀了蠳龟,阵法也彻底失控。最后害死整个九樟村的百姓,你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一句话堵住了白果后面的辩词,但他不信丹去伤,所以转头去看岳是非。他不懂玄门的事,只知道岳是非是高人,一番相处下来,对岳是非的信任更多。结果看到岳是非闻言后,若有所思了一阵,最后对他点头,确认了丹去伤的说法。阵法运作,自然有其规律可循。然而此处的阵法,即使丹去伤也没把握说完全领会。尤其是阵法不止遵循奇门术的规则,背后还有凶煞之力,以及某个不知名的力量作用,更有人主持此阵,复杂变化更是倍增,谁能预料此阵会不会有额外的变化与机制?得到岳是非的许可,白果耷拉着脑袋,他已无话可说。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整个九樟村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他该如何选?按住白果的肩膀,岳是非劝慰道:“你想想小镇里?说不好听点,就因为没听我的话,小镇里多少人因此丧命?你不像看到九樟村也这样罢?纵使我们有万全的把握,我也还是建议你把九樟村的百姓先带出去避难。”
“如果你真觉得难办,也可以瞒着村民。我们还是会做我们要做的事,如果最终成了,皆大欢喜。村民甚至不知此事的发生,但若是我们没成……后果已经告诉过你。”
白果心头气愤,郁结,甩开岳是非的手:“知道,我一定会带村民先离开。我只是觉得此事太难,你们为什么要我做选择?我又不是九樟村的村长,村民对我的信任,差的远。你们何不回去跟村长说?让村里的老辈们做决定?”
“因为你是白先生的后裔,机缘巧合之下站在这听我们决定的也只有你,不是你们村长。”
岳是非淡淡的道:“天命注定,说服村民的重担交给了你。”
“就像此刻,我也不是茅山掌教,天下事其实于我何干?我抽身不管,仍由遁甲兵强大到天下莫能当的时候,难道便是我的责任吗?”
“不是所有事都有高个子来挡着,现在你、我、我们都是撑天的高个子。只有接和不接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