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到了,事情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着。新娘被掉包了,林千然出现在蒋浩青的床上,蒋浩青被打了一顿,林家和贺家都闹翻了。而季氏也逼着贺子尘做了另外一件事,将错就错,娶了林千卉。白衣对林千然多少有些了解,她猜测到她可能的反应:离开京城。而且,离开前,她会去杏林百草阁与她的师父告别。想到这里,白衣就觉得可笑,这么多年了,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就是与她有婚约,应该已经拜堂洞房了的贺子尘!而白衣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知道她的师父在面对她失身之后马上要娶她的妹妹,究竟会怎样痛苦!林千然果真去了杏林百草阁,而她,也真的看到了那抽屉里的印章,因为她是嚎啕大哭地出来的。白衣就站在城门口,远远地看着她哭着离开。她要的,就是他们师徒从此以后再不相见!即便相见,也再无可能!白衣嘴角正挂着一抹冷笑看着林千然离开的背影,身后却赫然多了一个人,白衣心里一惊,是满脸带伤的蒋浩青。蒋浩青正用一种别有意味的眼神看着她,他那样的眼神,让白衣觉得,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全都被他所洞穿。果真,他语气淡淡地说:“就算她走了,你的主子也不会喜欢你。”
白衣被他刺了一下,驳了一句,“就算主子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白衣言罢,转身就走,白衣已经转身离开,刚好错过了蒋浩青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异样。那句话,成了白衣后悔的无数话中的一句。她总是想,她要是早些知道蒋浩青和贺子尘的关系,那该多好,至少,她不会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地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林千然走了,首先发疯的是贺云修,他带着人便不管不顾地追出了城。而另一个疯得不轻的,就是贺子尘,他浑身所有的生气,所有的活力,似乎都被林千然带走了。白衣觉得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喜怒哀乐的行尸走肉。每每见此情形,白衣总是禁不住暗暗想,她没有设法阻止林千然的离开,反而一手促成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这个问题,每每看到失神的贺子尘,她总会问自己,但私心和嫉妒,却让她说服了自己。主子和林千然不被季氏所认可,所以,她的干预,只是顺从季氏的意思罢了,也是为了主子好!林千然离开之后,他们加快了所有计划,主子变得比以前更冷酷,更无情,他积极地参与筹划着整件事,加快整件事的进度,白衣知道,他这是想要解脱,想要尽快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解脱。桉树林、枞树取油炼制火药,以及全国各地的商铺,包括当年林千然在江南时与吴用合作的诸多商铺,都在正常运营,筹备资金。再后来,戎狄人入京朝贡,他们利用戎狄桑月郡主和林千攸的旧情大做文章,给林家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行。林家军、贺家军皆分崩离析。可是林千攸竟然逃了。白衣接到命令,前去江南部署抓捕,顺带着,她还要除掉那个一直都没有再出现的林千然!可是让她失望的是,无论是林千攸,还是林千然,都没找到。戎狄和大元的战争迫在眉睫,太子好大喜功,率着新得的贺家军要前去扫除戎狄,他们知道,他们最后的那一步,离得不远了。太子狼狈兵败,回京后又诸多行事荒唐,被皇上所厌弃。他们的人不停煽动太子逼宫,又为他创造了各种机会,这个愚蠢的人,真的上当了。太子逼宫,在他们自己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他们南楚兵马在背后希冀的时候。他们已经筹备了大量的军马,还有枞树油所炼制的打量弹药,而大元,林家军、贺家军都已经被他们所分解,他们必胜无疑!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最后的关头,那个远在蜀地的景王,竟然犹如天神一般突然冒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贺云修,那个原本已经被主子打下山崖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坐在马上,勇猛地杀敌!更更没想到的是,白衣最讨厌的人,林千然,竟然也好端端的!最后的战争十分激烈,林千然企图劝降贺子尘,但最后因为贺云修,两人终于不欢而散。景王军队兵力不足,几乎要被瓮中捉鳖。贺云修也在这时候被刺重伤,坠入冰冷的河水之中,生死未卜。白衣觉得,他们已经离胜利不远了。附近的锦城军前来支援景王一行,战局再度扭转,景王军队大喜过望的时候,蒋浩青率已经投诚的滇南军在外夹击,给景王军队以重重一击。白衣真的以为胜利就要来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林千攸出现了!他竟然把戎狄的军队搬了来充当救兵!白衣知道,他们败了,他们谋划了这么久的事,终究还是败了。她看向贺子尘,莫名的,在他的脸上,她没有看到半分遗憾,反而是一种解脱。白衣知道,到最后,他一定会用自己的那把剑,结束自己的生命,换来自己的解脱。到时候,她也一定会跟着主子,刀起刀落,斩断一切,结束一切!就在最后关头,风起挟持林千然前来,以林千然为人质,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路。贺子尘把林千然拉到了自己的马上,奋力的狂奔着。这时候的贺子尘,脸上不再是方才那样的灰败,而是重新充满了斗志,充满了拼搏的希望。呵,自己谋来谋去,还是赢不了林千然!白衣也驾马而逃,可身后的人马已经追了上来,白衣觉得自己也许就要这样死掉了吧。一只箭从身后射来,白衣根本无力躲闪,她正准备应接着这最后的一击时,却只听到“当”的一声,那箭被人打飞了。白衣侧头,却是蒋浩青!他从怀中掏出什么,往后一撒,那原本紧追不舍的人立马纷纷掩目惨叫。他一伸手,一把拽住白衣的胳膊,她便一下落入了他的怀中,被他紧紧环住。白衣侧头看他,只看到他刚毅的面上透着一股冷冽的杀气,应着风雪,他的眉眼上,脸上都是雪花,他却无暇伸手去拂,他现在只有一件事,就是策马奋力狂奔。他们不知道奔了多久,身后渐渐的没了追兵,马一点点地停了下来,蒋浩青一直环着她的紧绷身子也终于松懈了下来。白衣看到,他那握着缰绳的手已经被勒出了血痕,在那白色的雪花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蒋浩青把她的身子掰正,突然狠狠地保住她,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白衣只听到他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幸好你没事,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