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之后的事情更为关键。林千然和白衣都不是邺城人,所以她们不可能真正负责这里的具体事宜,而是以招商加盟的形式,而要让人心甘情愿地入股加盟,那她们自己便要先做出一点样子来,让人觉得有利可图方可。所以,林千然开始着手与白衣讨论后期装修布置的基本格局架构。因为有了第一个范例,现在讨论起装修的事项,进度格外快,两人一拍即合,最后林千然提笔把构想图大致画了出来,第一步的讨论就此告一段落。因为这个决定是临时起意,所以她们没有人力物力来进行后续的事情,所以现在,林千然和白衣索性就想把这里按照自己的计划装修起来。具体要如何装修已经商讨完成,第二步,就是要找师父班子,指挥装修。这一项工程,自然少不了吴用这个当地人牵头,在吴用的帮助下,她们很快找到了靠谱的装修队,开始着手进行装修事宜。按照林千然的打算,把这里弄起来之后,便要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制衣厂,按照她设计的款式从事生产。如此的话,就得在这里重新招兵买马,再从京城派几个得力的人下放此地,牵头引线。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下派地方的驻地经理。把这里的人带起来,把碧落阁的名号打响之后,便可以考虑招商加盟。之后的连续几天,林千然便一直泡在这里,几乎是一点一滴地指挥着工人如何装修,这些都是手艺精细的人,林千然的意思表达明确,所以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也十分精细,让林千然大为满意。而在林千然在这边忙得手忙脚乱的时候,被她晾在一边的季渊,实际上也并没有真的被晾着。林千然第一天欢欢喜喜地和白衣去与吴用商议,季渊就成了邺城知府高朝(chao?zhao?)的座上宾。季渊坐在太师椅上闲闲地品着茶,高朝却是哈着腰站着,满脸都是奉承巴结之色。季渊缓缓开口,“最近上头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风声,说高大人您滥用职权,为您放任亲属强取豪夺商贾的合理财产。”
高朝闻言,后背都吓出了一声冷汗,这件事,怎么会传上去?那几个商人,他明明都已经,已经处理掉了。高朝结结巴巴,“下,下官实在冤枉……”季渊重重地把茶放下来,发出“砰”地一声巨响,高朝顿时吓得虎躯一震,身子抖如筛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来给你提醒的,你做事若是再这么不知轻重,到时候皇上派了人下来查,可就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了。”
季渊的声音陡然寒了几分。高朝连连抹汗,“下,下官不敢……”“若是我猜测不假,过不了多久,皇上的圣旨就会下来。”
季渊淡淡地开口,高朝却是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他所说的圣旨究竟会是何内容。他战战兢兢地开口,“还,还请大人明示!为下官指一条名路!”
“鼓励商贸,农商并重。”
季渊语气依旧没有波澜,高朝一副茫然的神色,季渊也不指望他能凭借这几句话就能听明白。季渊继续道:“若是我们没有判断错的话,皇上是要大兴商业,削减商业税的旨意不久就会下来。邺城是商业大城,削减了商业税,你们府衙的收入定是少了,太子派我亲自来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做出私加税赋的糊涂事,那就是自寻死路!”
“下官,下官不敢!下官一定不会出差错,不会牵累太子!”
高朝连连保证。“管好你的那些亲戚,若是再有之前那样的事情,太子想来不介意换个人。”
高朝又是连连保证。“还有,悦来客栈的老板吴用,是太子的人,他在邺城有些商铺,你照看着些,莫让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
“是是是,下官记住了!”
季渊从府衙离开的时候,高朝已经吓得几乎晕厥过去,他暗暗松了一大口气,总算走了,差点,差一点,他都快被吓出了心脏病。季渊走出来之时,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季渊,竟是太子的人。他路过这里,本就不是单纯的路过,他本就要来这里,向高朝这个没脑子的人提提醒,千万不要失去了邺城这么一个关键的筹码。他行事谨慎,不想露了破绽,这才借住了林千然之手,导演了偶遇白衣这一出戏。这些,林千然都不会知道。之后林千然整日窝在店铺当监工的时候,季渊便私下会见了吴用。吴用对他亦是十分恭敬,一副严肃脸,完全没有在林千然面前时候的那股随性。“公子,属下手里原本就有不少店铺田庄,此次公子提前告知属下消息,属下便又多购置了一批,邺城几乎一半的商业命脉已经掐在属下的手里。”
季渊闻言,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隐藏工作可做好了?”
“公子且放心,属下都是用不同的人的名义置办,任谁都查不出。”
季渊嘴角勾了勾,“那便好。”
“还有一事,我正是打算要交给你去做。”
季渊从袖间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吴用,他接过来展开,入眼便是飘逸空灵疏朗匀称的董书,他知道这是公子最擅长的字体,但是他却一眼认出来这并非出自公子之手。这些字虽然风华知足,古朴隽秀,并无拙滞之笔,但是,最多只有四五年的功力,而远不及自家公子二十多年的功力。吴用心思玲珑,很快就猜出了这是出自谁之手。对于林千然和自家公子的关系,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亲眼见到林千然,他更是难以想象自家公子会对一个人这般特殊,现在见到了她本人,算是多少明白了她的特殊之处。眼下看到这些字,能够这般悉心相授,便是坐实了公子对她的特殊。吴用收回心神,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不觉微微变了,“公子,这些是……”“宝藏。”
季渊嘴角微勾,轻吐出这两个字。吴用怔了一下,因为他说的这两个字,更因为他说这两个字时,竟然笑了。季渊把林千然对他所说尽数告知吴用,吴用闻罢,神色也是不觉变了,一股难以相信的心绪涌上心头。他更难以相信,这些东西,竟然是出自一个十三岁女孩之口。吴用现在终于能明白了白衣对林千然的评价:“满脑子奇思妙想”,现在听了公子所言,他何止觉得是奇思妙想,实在是惊世骇俗之言。所以,方才自家公子的那抹笑意,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是因为林千然的?“我要你亲自去验证这上面所言是真是假,不论真假,都马上给我答复。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是!属下明白!”
吴用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赶忙应着。季渊微微抿了口茶,方又淡淡开口,“她们进行得怎样了?”
季渊并没有点出“她们”究竟是谁,但是吴用又怎么会不知道?“回主子,林姑娘和白衣眼下正在进行装修,林姑娘很有见地,很多看法都会让人耳目一新。”
吴用所言为真心话,就是他这个走南闯北,跟那么多人打过交道的人,有时候听了她的见地,也忍不住赞叹。季渊嘴角微微勾着,露出了一抹笑意。吴用看着这抹笑,不觉怔了一下。他这么多年,看到主子笑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一个晚上,他竟然看到了两次,而两次,都是跟林千然有关。吴用对林千然的佩服之情不觉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