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一个人远离城市，寻个僻静的地儿生活？”
我举起杯子跟马永德喝了一口。“跟何林。”
马永德放下杯子深吸口气，一脸认真地说：“我回信中让他过来找我。等他辞去了工作，收拾妥当便会过来，估计月底差不多。”
我不想再提醒马永德何林根本不存在这件事了，于是拿起刀叉，将剩下的一小块牛排吃掉：“月底，这案子也应该结束了。要是与你无关，你便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就是与我无关。”
马永德淡淡地说。“何林开始厌恶女人了，你是否也厌恶？”
我问。“你厌恶男人么？”
马永德若有所思地询问我。“不。”
我摇了摇头：“不过要是伴侣就说不好了。”
“何林厌恶的只不过是跟他在一起生活的女人而已。”
马永德直了直身子：“我对女人没有任何厌恶。”
“今天最后一个问题。”
我将红酒也喝掉，看向马永德询问：“这诊所，你卖给谁了？”
“有个女孩，不是你看见的那个，也经常来洗牙，家里貌似也有些钱。我说了想卖掉诊所的想法，她便回去跟她父亲谈了，有收购的想法。说是到时雇佣两个牙医，专门来干这个买卖。”
马永德淡淡地说：“收购的人姓王，叫王异员。”
“外行人也看见了你们赚钱，想来参一脚。”
我摊了下手。马永德起身，将餐具收了起来，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说：“今日与你聊了这些事，我也算吐了吐苦水。自从回国后我便没在跟任何人说过了，现在心情轻松了许多。”
“我祝福你跟何林能够如愿以偿。”
我从椅子上站起，将兜兜放进背包，然后背在身后。马永德再次出来，将红酒以及酒杯也收起拿去了厨房那边：“恐怕你是我们唯一收到的祝福，谢谢你。”
从厨房走出来，马永德掠过我，来到门边，将挡着的绵帘子掀开，又打开门锁，随后走过来将蜡烛吹灭。随着一律青烟升起，马永德缓缓直起身看向我，用浑厚的嗓音说：“重见光明，一切的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眼前的马永德并没有如我想象那样将我开肠破肚，或许他真的只是恰巧符合了凶手的一些特征，只是一个有秘密的可怜人而已？我这样想着迈动步发，从马永德身边路过，走到门前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对他说：“刚才的祝福是真心的。”
“我的感谢也是真心的。”
马永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脸颊微红，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个阳光大男孩。此刻马永德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我坚信。打开诊所门走出去，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或许我已经将马永德彻底排除了嫌疑。他并不像是手段残忍，用内脏入药的变态杀人狂。恰巧懂草药是个巧合，问诊记录烧了是个巧合，浪漫的烛光午餐也只是个巧合……世间是存在这种绝对巧合的。我在内心说服着自己。来到自行车旁，我拿出怀表看了眼。此时才是真正的中午，十二点整，刚才的牛排根本没办法填饱我的肚子。左右看了看，我想起昨晚喝醉的黄小子所说的话……这里离凤来银饰那条街很近。这样想着，我骑上了自行车。凤来银饰那条街，黄小子果然蹲守在这儿，打量着街上的每一个路过的男女。我过去后下车，见到我，他从黄包车上下来询问：“你咋过来了？”
“想起昨天你说的话，今日正好在这边调查就过来了。”
我摊了下手，随后说：“没吃饭吧，一起？”
黄小子揉了揉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黄包车就放着这儿吧，我们在这附近找个地方随便吃口。”
我前后看了看，然后说：“牛肉面？”
“成。”
黄小子回答。我们走到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要了些小菜。面上来之前黄小子说：“我今天早早就过来了，蹲了一上午，不过没啥收获，没见到石银描述的那个男的。”
“也许那人那天只是恰巧路过这里，北都这么多人，想要碰见并不容易。”
我深吸口气说道。“你喝酒了？”
黄小子似乎闻到了一些酒味。“喝了一点儿红酒，听了一段感人肺腑地爱情故事。”
我淡淡一笑。“昨晚我似乎有些失态，师父没生气吧？”
黄小子若有所思地询问。“你拿去的茅台给他喝美了，哪还有时间生气。”
我打趣地说了句：“昨晚说梦话都在夸茅台好喝。你还真下血本，那么贵的酒。”
“说实话，那不是茅台，瓶子是我在路上捡的。不过瓶子里的酒也比师父喝的散篓子贵，我就装里面拎了过去。”
黄小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父也没喝过茅台，上哪儿喝出来去。”
“你可真行。”
我直了直身子：“不过这口酒够他吹嘘一阵子了，真假又有啥关系。”
“真贵州茅台我哪买得起，那是大人物喝的酒，不是咱普通百姓喝的。”
黄小子如实说道。牛肉面端了上来，我往里面放了些醋，吃了口，然后对黄小子说：“守在银楼这边耽误你拉黄包。找人的事儿还是交给我们警察吧，毕竟这是我们的工作，总不能牺牲你的时间来帮我们干活。”
“这话就见外了。”
黄小子一边吃面一边说：“北都拉黄包的不比你们警察人少，而且整日在跑，遇到人的几率高。”
我没在说话，专心吃面，心里则想着既然排除了马永德，那下午是否还得跑一趟美键护牙？毕竟那个高冷美女赵帆也存在一些嫌疑，她的问诊记录里也有撕过的痕迹，也很可能是为了掩饰某个人来过的痕迹，才选择了将其撕掉。但上次该问的已经问了，难道也让兜兜进去到处闻闻？也不是不可，我这样想着，低头看了眼放在凳子下的背包。兜兜吃了牛排，此时已经满足地躺在里面蜷缩着身子睡去了，丝毫对我们现在吃的食物不敢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