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往家的方向，而是往公园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快到南城公园时，我拦下了他，然后告诉他子怡不是不想来，而是摔断了腿。那个男孩一听就急了，嚷嚷着让我领他过去看看子怡情况。”
程善讲述道“喝多了的春生根本就没察觉出任何的不对劲儿来。”
我说。“那个男孩说话都已经说不清了，路上他一直在说自己很喜欢子怡，希望我能接受他这样的话。在说着说着他便开始跑偏，说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这些年他过的很苦，但娶了子怡就不同了。”
程善再次攥紧拳头说：“娶了子怡，他就可以接手钟表行，不在过苦日子了。”
“这话应该你听着更加刺耳吧？”
吴勇在一旁说了句。“让我更加坚信杀他的决心。”
程善深吸口气，看向我说道：“走到那边春生的醉意更加浓烈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来此是看子怡的，反而进屋后拖鞋便躺到了炕上昏睡过去。以后可能不会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于是我从衣服里拿出了已经磨得锋利的刀，放在他的脖颈，用尽全力划了下去。那男孩完全没有任何反抗，没发出任何声音，黑夜中，他只是抬起胳膊捂了下脖颈，随后便不在动了。”
“然后你将他埋在了园子里，连炕席一起。”
我轻声说。“是的，我用准备好的被单缠在他脖子上，然后出门用铁锹将那些草先铲下来，然后开始挖坑，将那男孩的尸体被炕席包裹起来扔进坑里埋了起来，随后又将草铺在上面。”
程善说出自己行凶后，表情反倒轻松了些：“紧着我返回屋里，处理残留下的血迹，以及将屋子仔仔细细打扫了下，寅时，在天亮前我返回了钟表行。”
“直到这时，你还并不知自己女儿已经离开了钟表行。”
我猜测道。程善点了点头，语气清淡地说：“我怕打扰到女儿，被女儿察觉，所以轻手轻脚回到楼上，回了自己房间。我辗转反侧，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却又无比踏实，毕竟春生没了，这一段时间内部用担心女儿离开我了，这样想着我便睡了过去。”
“杀人所带来的恐惧，远比不上除去这个隐患带给你的安心。”
吴勇深吸口气。“或许吧。我一直睡到了当天下午，以为女儿会来叫醒我，可并没有。我起床，走出卧室，照常喊着女儿的名字，却没得到回应，于是我去了女儿卧室，没见到人。可另外一个房间的门却开着，里面的麻绳不见了。这让我有些疑惑，紧接着我便来到了后窗，见麻绳栓在上面，一直延到了一楼，我这才发觉大事不好。”
程善缓缓闭上了双眼。“程子怡每次回来，才会收起麻绳，那天他没有回来，麻绳自然还栓在上面。”
我说道。“我大喊女儿的名字跑下楼，发现楼下的锁依旧锁着，于是我打开锁，来到后院，看见了用来挡木板的洞，以及花。”
程善依旧闭着双眼垂着头说：“那时我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起了女儿说要买些花回来种植时的神情，还想起了很多事。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楼上，来到阳台，就看见了那张留给我的纸条。”
“当时你真以为她去了仙翠山？”
我问。程善点了点头：“春生已死，她不可能是跟春生一起去的。她也没有朋友，所以划了友人二字。我想的是，头一晚或许我惩罚女儿，她生了气，所以耍性子气我。所以那晚我并未理会，直到她本该回来却没回来，我才亲自去了仙翠山。”
“仙翠山也是个幌子，你女儿根本知道你要对春生不利，所以打算躲出去。等到警察找上门，带走你，在回来。那时的她，就已经是彻底的自由身了。只可惜她没想到自己也会遭人毒手。”
我扭动了几下脖子，轻叹口气说：“其实友人两字划去，是她怕你不会对春生动手，到时看见纸条后，便会以为自己是跟春生一起出去了。少男少女一同在外共度两夜，你恐怕想不冲动都难了。”
“正因为知道春生死了，所以我才对划去的字没什么感觉。我也深知子怡没有别的朋友，所以她不可能是跟别人一起去的。这才认为她是跟我赌气，但我确实也好奇，她是什么时候挖的洞。”
程善摊了下手，睁开双眼说：“子怡……真的去了歌舞厅？”
“真的。”
我语气坚定地说：“目前为止我们找到了两个她在歌舞厅认识的两个女孩。那天离开，程子怡本想要去其中一个女孩家里住，但却没见到人，因为对方去玩了。她之后又去了哪儿，暂时还没查到。”
“该死，我一直以为女儿是纯洁如雪的，却没想到她早已脏透了。她怎么可以背着我去那种地方。有句话你说对了，要是我早知道她这件事，宁可将她捆绑在楼上彻底囚禁起来，也不会在让她有出门的机会。”
程善攥紧双全，深吸口气说。“而且据我们调查，程子怡在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亲生。”
我看向程善：“在你杀害春生之前的那几日，你察觉出她有什么变化了么？”
“怪不得，可她怎么会发现？我将这个秘密隐藏的很好。”
程善再次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那几日我一碰她，她便有些反感。我还以为是因为有了心仪的男孩，所以才要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我把这件事也归咎再了春生身上。”
“郑先之，有一日你回老房子时，郑先之就在老房子后院，他听见了你的自言自语。”
我淡淡说道，然后询问：“你将春生尸体转移到角楼，是想着借由杀害子怡的凶手，彻底让自己摆脱嫌疑。而且我透露给你的信息，让你更加确认杀害你女儿的是郑先之，对吧？”
“难道不是他，只有他才会想着我女儿死。因为当年我女儿害了他半生，毁了他。”
程善略显诧异：“只有他有动机害死我女儿。”
“但事实证明，并不是他。”
我摊了下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