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盛主动去请杜纯过来,而不是杜麒?”
我紧皱眉头。“没错,这是我刚想起来的一件事儿。我也很奇怪,老爷为什么要请杜纯,而且还让厨房专门准备了一些菜来款待,但并非是全家一起,而是把餐桌设在了书房里。”
杜来闭上眼睛,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亲自过去请杜纯。他来后直接就去了书房,酒菜已备好,老爷亲自起身迎过来,还称呼杜纯为‘杜兄弟’。俩人落座后,老爷就让我不必陪在房间内,去忙自己的事儿。”
“所以你并不知道俩人都聊了些什么?”
我深吸口气。“听到了一些,但是不多。”
杜来依旧闭着眼睛说:“因为从书房出来后,我并没马上离开,怕老爷有吩咐,所以守在门前。门关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笑声,我好奇,就耳朵贴门板听了听。俩人先是闲聊,老爷都在问杜纯跟在杜麒身边怎么样之类的,后来许是几杯酒下肚,俩人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实在听不太清,不过俩人似乎是在谈论一个人。”
“谁?”
我追问。“不知。”
杜来缓缓睁开眼说:“俩人说话声音是有意压低的,只听清老爷问这事儿靠不靠谱,杜纯信誓旦旦地说自然靠谱,还说自己就是卖老爷一个人情,否则这种事他不会对任何人说。我还听见一嘴,就是杜纯说,连杜麒都不知道。”
没准就是这时候,杜纯将有人在收集长相奇异之人的事儿告诉了杜盛。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杜盛当时缺钱,在到处筹钱。正所谓一分钱压倒英雄汉。我轻叹了口气,看向杜来:“然后呢?”
“后来有伙计上楼找我有事儿,我就跟着下去了。俩人并没有吃很久,大概就一个时辰左右,等我回来时杜纯已经离开,只有老爷在书房独自饮酒。”
杜来继续回忆着:“我进去询问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当时说了几句奇怪的话,说自己已在泥潭越陷越深,很难明哲保身了。”
“我有个疑问,当时医院不是已经开起来了吗?一切都在照常运行,也已经开始在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买卖了吧?为什么杜盛还会缺钱?”
我疑惑地询问。“医院是开起来了,但不见什么收益,花销很大的。我不知道医院背地里干的事儿,但知道老爷家金库已经接近空了,最多半年,就会连维持家庭正常开销都会出现问题,更别提医院了。”
杜来深吸口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医院刚开起来那段时间,就是个黑洞,处处需要钱。老爷被杜家踢出来,手里本是有些钱的,全投进去也远远不够,而后连续几年都是到处借钱的状态。碍于杜生堂面子,那些人都会借些,可认识的人都借遍了,到了无人可借的窘境。如果有办法,老爷是不可能跟自己哥哥弟弟开口的,他很清楚,一旦开口,自己的脸面在杜家就彻底没了。”
“原来如此。”
我应了句。“也是跟杜纯的这次见面,之后大概过了一周不到的时间,钱的缺口突然就被补上了。有人送来了不少银票,以及……”杜来迟疑了下,然后说:“以及两辆马车的金条。两马车的金条,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我从小就跟在老爷身边,也算见过大世面,但还是被吓到了。这么说吧,送来的辆马车金条比原本富裕时老爷家金库里装的钱都多了几倍。也是从那以后,老爷才彻底摆脱了困境。”
“有人给杜盛送了银票以及俩马车的金条?”
我倒吸口气:“而且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这件事是秘密送来的,老爷提前已经让我找了几个在院内靠得住的护院帮忙搬运。虽然靠得住,但那几个护院也不知箱子里放着的是金条。金条入库,由我亲自清点,随后一部分送去了医院那边。自那以后,老爷便没在为钱发愁过,也是从那时起,老爷每年开始还当初跟洋人合作从杜生堂拿出的钱,并经常对我说,等钱还完的时候,就是他重回杜生堂之日。”
“看来杜纯还真帮杜盛一个大忙。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没有杜盛跟杜纯的那次见面,杜盛很难度过那次难关?”
我若有所思询问。“杜家几兄弟是不会帮助老爷的,他们恨不得老爷完蛋。”
杜来摊了下手说:“搞不来钱,什么都白扯,被压垮只是时间问题。其实那时我不认为是杜纯帮了老爷,毕竟杜纯跟我一样,只是个管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让我将事情联想到一起,是最近这几日的事儿,但老爷活着我不可能把这些事说出来。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杜纯要背着杜麒,暗地里帮老爷一把,这并不合理。”
“杜盛被赶出杜家,杜麒从此再无敌手,如此一来杜纯的用处几乎就没了。我想,有可能是杜纯故意制造一些危机,扶持一下杜盛,让杜盛有崛起的可能性,同时让杜麒意识到,他还需要杜纯。这也就解释为什么杜纯要在杜盛跟前安排眼线了。”
我拿着笔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说道。“眼线?”
杜来有些吃惊。“王小子。你以为那天为什么我要单独跟他聊,又让同事去找他画像。”
我摊了下手说:“他是杜纯的人。”
“也就是说从老爷被赶出杜家时,杜纯就在盯着院里发生的一切?”
杜来才意识到这点,抿了抿嘴说:“这样看来,杜纯这个人还真是深不可测。其实他当年到底介绍了谁给老爷,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警察可以直接找杜纯来问,他肯定是绝对知道的。”
“那也得他能开口才行。”
杜盛家近几日都是被封锁状态,所以杜来根本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抬头盯着杜来,语气沉重地说:“杜纯死了,被杜麒杀了。杜麒也被我们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