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秦浩吸了口烟，然后将烟蒂掐灭顺着窗户扔出去，将窗户关好，朝杜盛尸体所在的房间走去。我们几人跟在身后，过去时吴勇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询问：“我说沈从宛在医院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俩了法医部，原来是程亮的杰作啊？”
“有这方面原因。”
我小声回答。“我以前还觉得程亮不近女色。”
吴勇叹了口气，感慨了句：“毕竟是男人啊。”
走进房间，杜盛的尸体已经被白布盖上，旁边放着的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衣物。尸体散发出的腐臭让我跟吴勇都不自觉抬起手掩着鼻子。程亮走到尸体旁，然后将白布掀开，露出杜盛上半身。此时的杜盛骨瘦如柴，肚子憋憋的。程亮抬手指了指说：“细针刺穿心脏的位置在这儿，凶手手法很利落，找准心脏位置后直接刺穿身体。刚才沈从宛应该跟你们说了吧？”
我稍微走进些，确实从程亮所指的位置，根本看不见任何伤口，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也只是看见一小块类似痦子的小点，如果不仔细检查，恐怕就当成是小痦子被忽略了。“我叫你们过来看的是这里……”程亮指了指尸体脖颈。视线看过去，杜盛脖颈处青筋暴露。“这儿怎么了？”
孙肖汉在一旁询问，他显然也没明白程亮要说什么。“青筋凸起，这并非是死亡后造成的，所以杜盛死前应该有心脏类疾病。”
程亮说了句，随后伸手在青筋处按了按，接着说：“最有可能的是心脏衰竭。”
我的注意点却不在脖颈上，而是看向了杜盛左手，然后蹲下身用手电照了照询问：“这是什么？”
“墨水。”
程亮答。“杜盛失踪前在写毛笔字，连手上的墨水都没来得及洗掉，可见当时情况确实紧急。”
我若有所思地说。“确实紧急，他要晚几分钟，就被我们堵在家里了。”
组长秦浩摊了下手说：“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我们在调查医院时，并没听哪个医生说杜盛有心脏问题。”
孙肖汉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若是杜盛早就心脏有问题，这恰恰解释了他为什么对洋人建造医院的项目感兴趣，被洋人忽悠了。”
“这件事不是主要，如今人已死，他之前身体上有什么病与之无关。”
组长秦浩深吸了口气说：“现在是要找到杀害杜盛的凶手，找到这个凶手没准就能从他口中询问出背地里收集长相奇异的人究竟是谁。”
“以目前的技术来说，心脏出了问题，是没有办法治疗的。所以心脏一旦出了事儿，是不可逆转的，而我推测，杀死杜盛的凶手，很可能知道这点。”
程亮微皱起眉头说：“所以很有可能细针刺进心脏后，诱发了杜盛原本就存在的心脏疾病，所导致的死亡。你们调查凶手的时候，可以查查帮杜盛检查的医生，以及知道杜盛心脏有问题的人入手。”
“言之有理。”
组长秦浩说完，看向我：“不过除此之外，奉天，你会儿在辛苦你一趟，去找杜来聊聊。现在杜盛尸体已经出现，杜来是忠心杜盛的，此时应该开口说话了。自己主人死了，这回他不会隐瞒什么了。”
“我也这样想的，不过杜来是否知道杜盛背地里联系的人，或是那晚究竟杜盛是去见了谁？还不好确认。对方如果为了杀人灭口隐瞒犯罪痕迹的话，按照这个逻辑出发，如果杜来知道些什么，怕是也会被灭口。”
我直了直身子说道。“想灭口，但未必会有机会。”
孙肖汉说：“别忘了，从杜盛失踪那晚开始，他家就已经被警察看守了起来，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要是想杀人灭口总是有办法的，这也是为什么让奉天一会儿就去找杜来聊，怕的是夜长梦多。现在就连对方是否已经知道杜盛尸体被发现，我们也无法确认，但对方肯定知道，一旦杜盛尸体被发现，杜来那边就绝不可能会像之前那样闭口不言。”
组长秦浩看向我说：“当然这种情况是要看杜来是否掌握杜盛跟什么人接触过，知不知道背后建造观尸阁的人是谁。如若不知，那他就威胁不到对方，对方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去问问就知道了。”
听了组长的话后，我再次朝杜盛尸体看了眼，然后说：“我现在就过去。”
“行，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组长秦浩说。就在我转身要走时，组长突然叫住了我说：“等等，让吴勇跟你一块儿吧。我担心万一要出什么事儿，你们俩之间有个照应。”
“杜盛家中有咱们警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微皱眉头。“就怕万一。”
组长若有所思地说完，看向吴勇。吴勇直了直身子，然后说：“没问题，我跟着。就算不出什么事儿，你也需要个人开摩托送你过去不是？”
说完，吴勇直接过来搂着我肩膀，一起走出房间，下了楼。离开了略显荒凉的太升楼，吴勇骑摩托，拉着我在夜色中行驶。今夜有些凉，坐在旁边感觉凉风阵阵。此时已经入了子时，街上看不见任何人，路两边的铺子，偶尔能看见一家点着烛灯仍在开业的酒馆，除此外已经全部关门。来到杜盛家，吴勇停好车，差人去叫醒杜来，然后我们进入到楼里。警察将电闸拉开，打开灯。杜盛家一共有五名警察，加上护院一共十几个人，前面、后门以及主楼这些重要地方由警察看守，其余地方由护院协助。按理说如果有人想要潜进院子行凶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院内的下人早就被人收买得到指示，才有可能对杜来不利。在杜来过来之前，我跟吴勇去了二楼杜盛书房，进来后率先查看了组长秦浩今天下午发现的，用来穿过电话线的小孔。确实有个小孔，只是之前我们并没有注意到，但如今电话线已经被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