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麒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身子有些颤抖:“我没杀过人,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得要死。我就愣在旁边看着他,然而他握住刀柄后动作就停止了,眼睛就那样瞪着。我这才敢挪过去探了下鼻息,确定人已经死了。接下来我简单把地面上的血渍清除了一下,开门看看院子,见没人,就走出来将房门从里面插上,一路返回到后院,又回到了太太身边。我还故意咳嗽了下,让太太短暂苏醒,朝我这边看了眼。”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玉佩不见了的?”
我拿起钢笔,一边在本子上记下杜麒说的话,一边询问。“我感觉自己心砰砰乱跳,整个思绪也是乱的。当时天很黑,我觉得自己是没睡着,可我却做了个梦,我梦见了当年去拜访的那个高僧,那高僧询问我玉佩还在不在,我伸手在腰间摸,却没摸到,忽悠一下就醒了。”
杜麒面色苍白,额头上有些汗珠:“那高僧不让我玉佩离身,说玉佩丢了,我将有大祸,度过去将麒麟飞天一生祥瑞。梦中惊醒我赶紧在枕边找了找,又在身上找了找,却没找到玉佩。于是我起身,当时天已经有些亮了,本是想着赶紧到院子里,或者……杜纯房间找找,可那时前院已经有伙计出来,已经开始忙碌了。我不可能就那么进去杜纯房间,所以只能放弃,回到了书房。我想不会有那么巧,玉佩不可能会落在杜纯房间内,或许只是昨夜我出去时因为心烦,并未绑紧,掉到了某处。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照常跟家人吃早饭,早饭吃完来到前院,去了自己在前院办公的正厅,等待着伙计发现杜纯。”
“你让伙计将杜纯从房间内搬出来,就是有意要破坏现场,再来进去检查玉佩是否掉在了里面,对吧?”
孙肖汉猜测道。“恩,伙计说敲了半天门,里面没回应,我便过去让伙计踹门。发现杜纯躺在床榻上,手握刀柄,伙计便喊说杜管家自杀了,我让人抬出来,伙计在忙尸体时,我趁人不注意进去找了找,并未找到玉佩。只要玉佩不在杜纯房间就没事儿,我当时是这样想到。”
杜麒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低下头说:“其实我在警察局有个认识人,在别的部门,但也管案件调查。我让伙计前来报案,是想直接报到他那个部门,熟人走走流程,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警察过来竟然是……你们部门。”
“我们组长正好撞见来报案的伙计,询问下得知竟是杜纯出事了。”
孙肖汉直了直身子说:“昨天我们才调查杜纯,今天他就出了事儿。这件事就算是别的部门过去调查,最终还是会转到我们这边,毕竟杜纯是跟我们这几日调查的案子有关的人,想要草草结案根本不可能。”
“这事儿要是放在以前,就没有不可能的。”
许是说话多了,杜麒嘴唇有些干裂,他再次抿了抿嘴。“刚刚你说过杜纯在外面干过一些不法勾当,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不法勾当是跟谁一起干的?杜纯私下里还跟谁有来往?”
我停下钢笔,抬头看向杜麒询问:“杜纯口中的那个绣娘,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叫王丹丹的女孩,她于几日前失踪,是杜纯联合了几个小混混将其绑走的,这件事你真的完全不知?”
杜麒摇了摇头:“杀人的事儿我都承认了,根本没必要隐瞒这件事。”
孙肖汉拿出了董莉的画像,举起来给杜麒看了看:“那这几个小混混你都见过没?”
杜麒抬头看了眼,然后深吸口气说:“见过,经常去杜生堂找杜纯,以前也去杜宅找过他,我撞见过几面,但是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那你问过杜纯那些人找他干什么吗?”
我询问。杜麒再次摇头:“没问过,如果是跟杜家、跟杜生堂有关他会主动跟我说,没跟我说过的肯定就是私事。虽是主仆,但私事也不便过问。而且有些事我知道得多了,对我并没有太多好处。”
我跟孙肖汉相互看了眼,原本王丹丹的案子,查到杜纯这应该会有进展,可如今杜麒却将人给杀了,更糟糕的是,杜麒并不知道杜纯私下里干的一些事儿,那案子起不查到这儿就查到尽头了?我直起身子紧皱眉头,看着杜麒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说杜纯背着你干了一些违法勾当?”
“这件事我不知道。”
杜麒也抬头看向我说:“可我知道杜纯身上有人命案,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其实我选择这时候动手将杜纯杀了,就是怕警察查出他身上的人命案,因为跟我多少有些关系。要是查到这件事,我掌权之位要想保住,恐怕是很难。”
突然又牵扯出了别的人命案?我有些疑惑:“是什么样的人命案,杜纯杀了谁?”
“你们应该听过杜生堂首创先例,卖配置好的常用药材这事儿吧?当时父亲偷偷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所以每一包调制好的药材,我需要一一检查,避免搭配错误,其实我挺认真,也挺小心的,结果还是出了事。不知具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那包药卖出去后吃死了人。这件事我怕让父亲知道,让杜纯去处理,不找杜生堂郎中,而是去外面找了个野郎中去核实,那郎中也证实确实是吃了药中毒死亡的。当时我还不是代掌权,这主意是我出给父亲的,还没见成效就先吃死了人,这事儿要是到了父亲耳朵里,恐怕会怀疑我的办事能力。所以我叫来杜纯,让他去找家属协商,多少钱都行,只要别经官,别来杜生堂闹,怎么都好说。然而杜纯却找人半夜潜进那家,把一家人杀了后点了把火。他说除草要除根,否则的话这事儿早晚是祸害,特别是万一让杜阮、杜盛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