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代掌权人杜麟丰这儿是完成不了了,毕竟他年龄大了,几个儿子似乎又不太靠谱,已无力回天。我正想着,摩托车停了下来,抬头看去,便看见了“杜生堂”偌大的牌匾。而在杜生堂几个字下面,便是六个小些的字,这几个字在杜盛书房也看见过——堂正、敬仁、守德。现在不过才九点,已经陆续有人过来排队抓药跟看诊了。杜生堂也有自己的坐堂郎中,但只总店有,其余分店没有,这也是一直传承下来的。所以要看诊,只认杜生堂的话,就必须来这个总店才行。进店前,门旁边有个伙计,会询问是看诊还是抓药,抓药直接进去就好,看诊人多的话,会写上数字号码,里面的伙计会喊号,按号进去看诊,避免乱,也避免了有人恶意插队。停好摩托车后,我跟吴勇走过去,来到发号的伙计面前,先亮明了身份,随后询问道:“杜麒在铺子里没?”
伙计从板凳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他不在,今儿还没来呢。”
“那杜纯呢?”
我又询问。“他在,在后院呢。”
伙计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说:“我去给官大人叫?”
“去吧。”
吴勇在一旁说道。伙计点头哈腰,然后走进铺子,直接绕过去进了后门。等了五六分钟,杜纯跟着伙计走了出来,他穿着大褂,头发也跟王四儿形容的差不多,戴着小眼镜。来到我们面前,他一脸嬉笑:“不知两位大爷找小的有什么事儿?”
“你就是杜纯?”
吴勇在旁边问道。“行不更名,正是在下。”
杜纯一拱手说道。“几个月前是不是你去杜盛家取当年欠下杜生堂银子的?”
我上下打量,此时眼前的杜纯没有王四儿所说的那股猥琐劲儿,但也流里流气的,穿着大褂、戴眼镜通常会显得斯文,在他身上却丝毫看不出儒雅。“是,是小的,这不我家老爷从去年年末开始暂时代管杜生堂所有事物,这事儿就落到了我头上。”
杜纯弓腰笑着说:“长官,我可听说杜盛大宅子被警察围了。医院那边发生的事儿他也有参与?”
“长官来是问你事儿的,不是让你问的。”
吴勇挺直身板满脸严肃地提醒了句。“就是好奇,这都围了两三天了,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所以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杜纯脸上挂着笑容说。“这样说来你在杜宅有眼线?”
我微皱眉头。“眼线算不上,就是有个护院,以前跟着我混来着。杜盛那边有啥风吹草动我就让他过来禀报一下。”
杜纯倒是没遮掩:“现在是人不让进,出也出不来,围得水泄不通。我看这事儿是大发了,这不大老爷知道,嘎嘣一下气瘫了,已经有两日下不来床,差人过来说让打听打听杜盛的情况。”
“杜麟丰病了?”
我疑惑。“病了,挺严重,这次能不能熬过去都是回事儿。毕竟老爷子今年也八十了,去年还在为杜生堂的事儿操劳,去年下半年时就身体始终不太舒服,这才肯撒手生意上的事儿。”
杜纯说完往旁边叫了叫我们,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子塞过来说:“我就想知道杜盛是不是被抓起来了,会判个什么罪?”
“你这是贿赂,赶紧把金子收回去。”
我提高了些嗓音说道。周围排队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朝这边看来,弄得杜纯有些不好意思,手里拿着的一锭金子想收又不好意思收,犹犹豫豫了几下,嘴里念叨着“这……这……”最后才重新塞回袖子里。“你是真为杜麟丰打听消息吗?我看你是想为你家老爷杜麒打听吧?杜盛出了事儿,看来第四代掌权人非你家老爷莫属了。”
我看穿了杜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杜盛没有回杜家寻庇护,否则的话也用不着打听了,再者杜麒跟杜盛既不对付,又是这个挤咕眼上,杜麒肯定不会包庇杜盛,阻碍了自己接管杜生堂的如意算盘:“我们来找你,不是询问有关杜盛的事儿,是想问另一件事。”
“另一件……”杜纯听我这样说,表情略显茫然:“啥事儿?”
“上次你去杜宅取钱时,是不是曾遇到一位绣娘?”
我直接询问道。“绣……”杜纯直了直身子,不假思索地说:“没有。”
“杜盛家账房先生可是看见你跟那位绣娘聊了天。”
我提醒了句,随后深吸口气:“我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对长官撒谎,否则对你没好处。”
“啊。”
杜纯表情略显夸张,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说:“长官说的是那个胖妞吧?对,见过见过,也聊过两句。”
“你为什么叫住她,都聊了什么?”
吴勇问。“好奇啊,这年头碰到个那么胖的女人不容易,再加上她又是绣娘。有点颠覆我想象,所以就聊了那么两句,我也没把她咋地,也没有做出越轨之事。咋,她去警察局告我了?”
杜纯挺了挺腰板:“这娘们,在说了,你们说这事儿是发生在几个月前,都过这么久了,她是不是有病。”
“她没去警察局告你,而是失踪了。”
我阴沉着脸说:“这件事她跟别人提起过,说你叫住她一直上下色眯眯地打量她,也并未报出真实身份,有意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