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王丹丹时，在门口盯着看了很久。看似几件不相干的事儿却让我串联到了一起——杜盛曾在不同时段让乔奉天从医院带出来过两个孩子。一个孩子脑袋里长了东西，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据说命不久矣。另一个孩子天生畸形，长相丑陋犹如魔鬼，这是乔奉天对那个孩子的描述。从本质上说，两个孩子跟王丹丹是有共通处的。就是都有自身的特点，王丹丹的特点便是——胖。可是胖也能成为猎物？我想不懂，就如同我同样想不懂杜盛要一个天生畸形的孩子和一个命不久矣的孩子有什么用，或者说能干什么？不管怎样，从这个角度上来推测的话，这几件事虽然发生在不同时段，但或许相互间是有牵连的，而且很有可能牵扯出另一个案子来。“你这怎么愣神了？”
四太太扑哧一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儿说道。我这才发现自己却有些走神，并没有对刚才四太太说的话给予回应，于是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想起了别的事儿。”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警察思维必须得涣散，破案需要这个。”
四太太拿起刚刚保姆端上来的咖啡喝了口说道。‘涣散’这个词怎么听也不像是个好词，我摊了下手，没有接茬，继续询问道：“先前你说最近杜盛晚上都是在你房中对吧？”
“没错呀。”
四太太收起笑容说道：“这不是正常吗，毕竟我可是新进门的。”
“昨晚你去书房找杜盛的时候，他是在看书对吧？”
我又问。“恩，我敲了敲门，然后走进去时他正在看书。”
四太太微皱起眉头想了下，然后说：“那本书你应该感兴趣，鬼狐传，是蒲松龄写的。”
发生了医院那么大的事儿，连副院长都被抓走了，杜盛竟然躲在自己书房里看小说。可见他的确并未把这些当回事儿，那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焦急？写几个字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可书房字没写完，最后一笔甚至走偏了，可见当时确实是遇到了马上要处理的事儿，或听闻了什么会山摇地动的大事儿？可书房内又没有其它人。我摇了摇头：“既然杜盛最近晚上都在你房中，你们有没有聊过跟绣娘相关的话题？”
“聊肯定是聊过。我想想啊……”四太太抬手拖着下巴喝了口咖啡，然后靠在沙发上说：“我天天在家中，又不用出门，能遇到的事儿就那么多。老爷来总是要聊天的，也不能总聊家长里短那些琐碎事儿，老爷会烦的。最近宅子里来了绣娘，其实多数话题我都会围绕她展开，比如给老爷看看每天秀的东西，夸赞夸赞绣娘手艺等等。”
“那杜盛有没有特别问及绣娘别的事儿？”
我继续问。“问过，问过绣娘为什么那么胖，是特别能吃吗？其实就是闲聊吧，我说那可不是胖的，是生病所致。”
四太太看向我说：“二太太也问过绣娘同样问题，当时绣娘就是这样回答的。倒不是我问的。”
“除此外呢？”
我视线微微从四太太身上移开。她穿着裙子，有些低胸，露着肩膀，我总不知视线该看向哪儿。“听说是身体原因生病所致，老爷还特意说让她免费去医院检查检查，听听医生建议，看到底什么原因能不能治疗之类的。当时我还开玩笑说，若不是这绣娘不是老爷喜欢的类型，对她那么好，我倒真有些吃醋呢。”
四太太捂了下嘴，略显做作，接着说：“说实话，因为这绣娘对我没有压力，我才愿意在老爷跟前多聊聊。要真是个小妖精，我不可能当着老爷面聊这事儿。老爷岁数也不小了，我进门就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允许有五太太进门，我将是他最后一个。”
原来让王丹丹去医院免费检查是杜盛亲口允诺的，我深吸口气：“对于绣娘的检查结果杜盛有询问吗？”
“有，我知道老爷会问，所以绣娘检查完我先过问了一遍。其实没什么大事儿，但医生的建议自然是要减肥，否则会有一些隐性疾病。当时老爷还说，想要减肥就给她囚禁在一个地方，每天只给能够保持生命的饭、水，保准一个月就能彻底瘦下来。”
四太太抿了抿嘴：“我还说老爷可真狠，我可不能胖，否则不得把我关起来。当然老爷这只是句玩笑话而已，他哪能真这么做呢。对了，老爷还询问过绣娘的家庭情况，不过大概就这么多了。别的他并没询问过。”
看来杜盛当时确实对王丹丹另有目的，当然这个另有目的肯定不是要纳入房中。我看向四太太，她虽然整个人略显憔悴，不过如今杜盛失踪，她并不伤感：“你似乎并不担心杜盛还能不能被找到。”
“一个人想要躲起来不被找到，那怎么找都找不到。有什么可担心的，老爷又不可能人间蒸发。那聊斋都是故事，编造出来的，你还真以为有个狐仙突然出现掳走老爷呀。”
四太太又是捂嘴一笑。“你的意思是杜盛是自己躲起来的？”
我眉头紧皱。“我觉得是，否则咋警察来抓人他就没了。那肯定是知道自己要被抓了被。”
四太太摊了下手：“其实在这楼里的四位太太，怕是只有大太太最关心老爷，从昨晚到现在不知哭了多少次了。二太太最关心的是钱，老爷就算回来也得被抓，到时会不会抄家啊？她得搞些钱为以后做打算。”
“事实上二太太已经过来几次让我打开金库，看看里面还有多少。”
杜来在旁边说了一句。“看吧，其实几位太太里，最有钱的就是二太太，她私藏了不少，可还是嫌不够。”
四太太想了想说：“三太太最单纯，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机。她现在是既不得宠，又没有大太太二太太的地位，没人护着，家境也最普通。活的最卑微的一个，大太太二太太瞧不上她，只能跟我套近乎，但我心里清楚，几位太太里她最恨的就是我。毕竟是我的出现，才剥夺了她原本的地位。而我……”四太太停顿了下，看了眼杜来，随后说：“也不妨直说，我对钱没兴趣，对老爷也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