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孙肖汉找来钉子，将局长题字挂在墙上后便先行离开了。此时刚过中午，我骑车回到家中。父亲不在，应该去了铁匠铺。豆豆跟兜兜自己在家，兜兜在炕稍睡觉，豆豆则自己在院子里玩，见我进来后有些惊讶：“天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案子结了，组长给我们放了假。”
我停好车，伸手摸了摸豆豆头发，然后走进厨房。厨房桌子上，父亲准备了豆豆中午要吃的饭，我顺手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咬了口。豆豆跟着我走进来，自己在脸盆洗了手，坐到我跟前：“自己在家好无聊，以后查案我能不能跟着？我保证绝不拖后腿。”
“你看哪个警察查案身边带着个小孩子的。”
我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说。豆豆站在凳子上，捧起水壶给我倒了碗水，然后说：“这个案子我们合作的不是挺愉快的吗？”
“你还好意思提？”
我抬手在豆豆脑瓜上轻轻弹了下：“你擅自做主的事儿我可还没有说你呢。”
护士长薛满满曾拐走过豆豆，并将其买给了一户人家，我本以为能通过薛满满之口找到豆豆亲生父母。豆豆当时小很多事都记不得了，甚至连父母长相。不过薛满满肯定是记得的，当年究竟是谁陪她来的医院？只可惜，护士长一死，这件事又成了谜团。当然在豆豆身上的谜团不只这一个。按照现在所知道的，豆豆在医院被拐走应该是三四岁的事儿。那么小的孩子能趁着对方不注意成功逃脱已实属不易，然而成功逃脱后的豆豆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中间可是有两三年的时间……想必是受了不少苦头。想到这儿，我又不忍责备了，轻叹了口气，拉着豆豆来到我旁边，搂着她肩膀说：“我答应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可以把你带在身旁，让你跟着我一起调查。”
“我现在太小了，如果在大些，也想当一名警察。”
豆豆一脸认真地说道：“像函昀姐姐跟莉姐姐那样，当一名出色的女警。”
“不错，已经开始替自己未来规划了。不过既要成为出色的女警，首先得学习文化。”
我吃了口馒头，端起碗喝了口水顺下，紧接着说：“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去这附近的学堂，让你跟着教书先生学习文化怎么样？这样白天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我听天哥哥的。”
豆豆淡淡一笑。先前我调查案件时去过学堂，里面大多是十几岁的孩子，但也有八九岁的在其中跟着学。这条胡同里的学堂，不是那种正规的大学堂，而是有位博学的先生，来到此处住下后，开始时有兴趣的小孩都会去他家想学知识，他正好无事所做，就教着玩。到了后来，家长便会给教书先生些钱。这似乎成了胡同的传统，家里有半大的孩子，就会送到他那边，让其教识字，并给些钱。渐渐的教书先生就以此为生了。后来教书先生娶了妻子，也开始负责这些孩子一顿午餐，让家长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儿。我小时候就是被父亲送到教书先生那边开蒙的。现在想来，我喜欢包青天的故事，就是课间时这位教书先生讲给我们听的，那时他自己小孩也已经十几岁了。教书先生的小孩喜欢武术，课间会领着我们一堆小男孩瞎练。想到这儿，我咧嘴笑了下。豆豆很好奇地看着我：“天哥哥，你笑什么？”
“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我将最后一口馒头吃下，然后将豆豆抱起，让她坐在我腿上，然后说：“这样，下午我就带你过去怎么样？正好我也好久没去拜访先生了。”
“他也是天哥哥的先生？”
豆豆好奇地问。我点了点头，豆豆便开心地笑了下说：“那我愿意跟他学。”
午饭过后，我出门买了些水果、糖果，然后领着豆豆去了所谓的学堂。胡同里孩子不多，我那时有差不多十几个，现在就有五六个。刚进院子，便听见了郎朗读书声，豆豆颇感兴趣，站在窗户前翘起脚尖往屋里看。教书先生见我过来便满脸欢笑走出来打招呼：“这不奉天吗，都这么大了。”
说着在我肩膀上捏了捏“壮了些，不像小时候那么瘦弱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下。“还跟小时候那么腼腆。”
教书先生这时注意到旁边的翘脚朝屋里看的豆豆，有些吃惊：“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哪有哪有。”
我连忙否认，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教书先生倒没有对豆豆的来历好奇，反而对我当警察这件事颇为感兴趣；“你现在是警察？”
“恩，警察局新开了个部门，负责调查离奇杀人案件，我在那个部门现在。”
我如实说道。教书先生姓马，我们都叫他马先生，但并不知道他全名。他从没说过，也没说过自己来到这条胡同以前的经历，不过他说话的嗓音，语调偏南方。如今他已来二十多年了，现在也五十几岁，身材偏瘦，头发也白了些，不过精气神依旧很好。听我介绍完，马先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然后拉着我到一旁，还特意压低了些声音说：“既然你是警察，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
见马先生如此严肃，我便也严肃了起来：“先生您说。”
“前段时间，我注意到有人在这条路上鬼鬼祟祟的，一天来来回回路过好几次。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每次路过我感觉他都放慢脚步往我这屋里瞄。有几次学生晚上放学，我看见他就在不远处偷偷摸摸盯着。”
马先生停顿了一下，随后说：“我察觉不对，就通知了这些孩子的父母、爷爷奶奶，放学时让他们亲自来接，要不就我亲自送家里去，不让孩子自己来回跑了。”
“没出什么事吧？”
我微皱眉头询问。“倒是没出什么事儿，那是因为我警觉。我感觉那人的目标是孩子，没准是人贩子。”
马先生分析了句，然后说道：“这不听说你是警察，要不我就不跟你说这件事了。现在世道太乱，小心点儿总是好的。”
“行，最近我让巡逻警多注意注意您这边。”
我应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豆豆：“那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