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进入到医院并不容易，我没有拿到学位证书，所以我找到了老姜恩师，说明了情况，希望他能够帮上忙。后来孙丛找到了韩实忠院长，跟他直接说了我的一些情况。韩实忠亲手写了举荐书。这就是为什么医院里有我这个碍眼的人，副院长陈冬却不能把我直接开了的主要原因，因为一旦韩院长问起，他不好交代。”
王冠之将手里筷子扔掉，又重新拿了一副说：“进医院之前我就想好了，我不能带有目的性进去，只有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从而查出真相。”
“您都查到了些什么？”
我问。“也许正因为是韩院长举荐，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他那边安插在医院的眼线，反而让我调查起来颇为麻烦，不管我去问什么，别人都防着，而且会孤立我。特别是我在医院时对你说的那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陈冬有意偏袒对方。这让我意识到医院水很深，我需要更人畜无害一些，那就干脆彻底装糊涂，什么都不闻不问，即使发现了一些事也当不知。这个法子也确实好用。”
王冠之再次看向姜医生，他已经两个馒头下肚吃饱了，自己拍了拍肚子喝了口水，便起来走进屋，又坐在了先前的位置。“这将近十年的时间，您一直都在医院调查？”
我深吸了口气。原本还以为从王冠之这儿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现在看来没准能得到个重磅炸弹。“陆陆续续吧，因为我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最开始只是在查老姜的事儿，你提到的苏蓉，包括食堂里的人，还有那时在门卫工作的老头，都有询问。得知的结果自然是跟你听见的一样，说是老姜被吓疯了，然后就失联了。可是有一点比较奇怪，老姜值班时，发现老姜疯了的护士，却在出了老姜这件事后，也离开医院了。”
王冠之一边吃着一边说：“我搞到了医院员工资料，去了那两位护士家，在她们家人那打听到，这两个护士被调走了，说是被调去了热河省，具体哪个地方也不知道。说是那边工资更高，而且等安顿好后会给家里来信儿。可是我找的时候，距离老姜发疯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这三年里家属并没收到任何一封信。但他们去医院，打算通过医院联系女儿时，却被告知她们女儿在那边过得很好，而且工资钱也是由医院付的。这是最开始，到民国四年以后，医院态度来了个八十度大转弯，说他们女儿在那边工作不用心，已经被辞退了。辞退了人应该回来啊？医院就开始推脱那是她们自己的事儿。”
“或许根本就没有调去外地，而是怕这事儿泄露，毕竟当时还是敏感期。遇了害吧？”
我也拿起水壶，往碗里倒了水喝了口。“八成，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医院里的人，大多是听那两名护士说的，并未看到老姜被吓风时的场景。所以我怀疑这事儿本身就是有人编造出来的。那时我一边在医院，一边在这边买下了一个小院，让老姜住了进来。他这儿能离开人，平时也不哭不闹，知道自己上厕所，平时就是现在你看见的这种状态，大多数时候就是在放空，发呆，不知脑袋里具体在想着什么。我给调制了几副中药，也不见什么效果。”
王冠之再次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说：“在医院时你提到的我办公室内的管子，其实我刚入医院时就注意到了。因为有一次我自己在办公室时，突然听见了一声咳嗽，而且就是从地下传上来的。我便注意到了这点，猜测到肯定有地下空间。”
“昨晚我们找到了那个空间，就在四楼里面发生爆炸的那个房间里，有个很小的洞，钻过去有楼梯，能够直接下到地下。不止你那个房间，那一排房间都有个铁管子，可以监听上面声音。”
既已到了这时候，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王冠之隐瞒任何事了。“哦？我费劲心思，但是却没找到通向办公室下面的通道。我认为去地下，只有两个通道，一个是停尸间，一个是手术室。医院这两个地方也是最难往里面进的。我就开始有意无意观察，后来我观察到有手术患者来，都是护士直接进入到外科主任房间。于是我找了擅开锁的师父，花钱请他教了我几招。还有就是停尸间，我发现每次收尸人出来，都是由护士长去配电室里。掌握了这个规律后，有一次我特意悄悄跟踪，发现了如何联系收尸人的秘密。”
王冠之表情严肃，认真讲述着。“从外科主任办公室能够直接进入到手术室。护士长联系收尸人是用灯作为暗号，因为他常年都在黑暗中，只要那盏灯一亮，他便知道有人找，就会从停尸间里面出来。”
我淡淡一笑，然后说：“这些我们都已经查到了。”
……我希望王冠之能够跳过这些繁琐的细节，直接告诉我查到了什么。“我用了几年才查到的事儿，你们几天就查到了？”
王冠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深吸口气说：“我从不主动要求值班，但排到我时，我就利用值班这个便利查看。毕竟值班时，一楼就我自己，我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地方。”
“你在手术室里找到别的密道了吗？”
我有些期待地问。“查到了，进入到手术室大门，穿过那条走廊，去到做手术的房间。那房间里有一道暗门，不是一道，是两道，左右对应的两道暗门，墙壁可以推开，右边里面是个稍小的空间，里面堆放着很多封死的木头箱子。木头箱子里写着的是机密，我撬开了，挨个都撬开了。可惜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其中一个箱子里有些碎纸屑。”
王冠之说道这儿起身，进去在屋里红木箱子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一张拼凑出来的纸，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