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咬掉了一名警卫的耳朵,挣断了绳索。仅仅是听,我就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那现在人呢?”
“没办法,最后用困住他的铁链将其捆上了,可是他不安分,根本没办法从地下带上来,最后组长找那个沈……沈从宛帮忙,要了能让人暂时镇定的药,给他打了一针,这才消停下来。”
吴勇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小声说:“可是觉得把这怪物放哪儿都不合适,容易危害到他人性命,最后干脆就放在昨晚关我那屋里,就是爆炸那间,临时抬过去了一张床,正好也把密道口给守住,省着有人出入。”
“倒是一举两得。”
我这样说道。吴勇再次凑过来说:“孙哥正给那怪物剪头、刮胡子呢,得让其真容露出来才好分辨。你说真会是传说中的那个恶魔医生?”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八九不离十。”
我这样说着,凑到吴勇跟前:“如若不是,苏蓉今晚也不会遇害。”
“苏……”吴勇看向张末儿,见张末儿正在看着他,似乎正在好奇两人的对话,于是直起身子,拍了下桌子询问:“咋,你想到啥了?”
“身高,那人身高跟我差不多。面具就是京剧舞台上常带的那种大花脸,是啥人物我还真分不清,我从家里出来时还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谁带个面具出来……”张末儿回忆着说:“说话口音似乎不像本地的。”
除了护士,医院里的医生有很多也都不是本地,只是来此上班,在本地安置了家而已。先前在这房间服毒的贺同、今晚的值班医生马之贵,副院长陈冬、还有那个外科主任楚卫,原籍都不属北都。他们说话有的是标准普通话,有时带着点家乡话。身高也大抵都一米七左右,按照这个标准找的话今晚指使张末儿的人很困难。“还有没有别的特点,继续说。”
我紧皱眉头提醒了句“是胖是瘦?”
“瘦,反正比我瘦。”
张末儿说。张末儿不算瘦,甚至稍胖些,许是在食堂工作的原因,不缺嘴。先前我看包括主厨在内的几个人,身材比例都要更丰腴些。所以要说比他瘦的,也并非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在医院内一抓一把。“在想。”
吴勇淡淡地说。张末儿眉头皱成了小火山,想必他当时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银子上,根本就没怎么注意到那人,否则也不可能连对方缘由都不问,也没察觉到任何危险便一口答应下来要做此事。我这样想着,然后询问:“苏蓉被迷晕后,你是在大烟筒那边亲手交给那人的吧?”
“对呀,他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否则我怎么知道她鞋丢了。”
张末儿一脸认真地回答:“当时我怕他反悔,不给我银子,就说马上去找鞋。我刚转身,他就叫住了我,把银子扔给了我。他让我自己处理那双鞋,烧了扔了都行。”
“所以就算让你找到了鞋,你也没打算在回到大烟头那边将鞋交给对方?”
我吸了口气,既如此,为什么我在焚尸炉那个房间里没有见到别人呢?当时我以为对方趁着炉子加热时去登张末儿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可是我也的确没有见到别人,而且拯救苏蓉的过程中也没人阻拦。这是不是说明要毁尸灭迹的人不敢在我面前现身?亦或者他真的当时并不在房间内而是去忙别的事儿了,对方也不会想到我会提前推测出苏蓉可能会遭遇不测。那个在地下迷宫看见的血白大褂医生,在我发现他后一闪消失。恐怕那时他就已经知道“怪物”的事儿瞒不住了,所以临时又策划了谋害苏蓉,让知道当年恶魔医生长相的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只是地下迷宫外,如今关着“怪物”的房间有人守,那个血白大褂医生不可能从那边逃走,所以地下迷宫之内,肯定还有一个我们暂时不知道的出口。另外还有吼叫声,在下面听见的吼叫生并不属于“怪物”。那一声又一声的吼叫,又是谁传出来的呢?“对了,我想到一个细节。”
张末儿再次开口说道:“在跟我说话时,那人总是抬起右胳膊,用右手挠耳朵下方。就脖颈的位置,与我说话时挠了不下三次,天黑我也没看清,是不是脖颈起了什么东西,痒。”
如果是习惯性动作,会下意识去做,不那么容易改正。若是起了什么导致的痒才去挠,患处好了这个动作就会消失。不过相比于之前,张末儿提供的这个信息算是最有用的,我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回想,今天一整天见到的医护中,谁曾不自觉挠过脖颈。“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吴勇没什么具体要问的了,所以放下手中笔对张末儿说道。张末儿抬起屁股身子没站直,视线盯着钱袋子,见我跟吴勇都没理他,于是主动说:“长官,那钱袋子……”“该给你时会给你,你以为警察会把你这银子密下不成?”
吴勇一脸严肃地说。“是是,长官肯定不能在乎我们老百姓这点儿钱。”
说着,张末儿转身走出了房间。他出去后,吴勇一脸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气:“我是真困得不行了,在不找个地方眯会儿,小命恐怕都要熬没了。”
“病房区那么多空床,你随便找个屋子休息会儿吧。”
吴勇跟我一样,昨晚先是守在崔凤生病房内,后被关在楼上发生爆炸那个房间,紧接着又守前门,直到病患来拉横幅讨说法,这一天又调查这调查那,他也几乎都没合过眼。简单收拾了下桌子上的物品,吴勇起身说:“有事儿就让人上楼喊我吧,真熬不住了。”
说完便也出了房间。先前在地下迷宫,空气不足守着“怪物”时,我也确实有困倦感,大脑晕乎乎的,可现在,或许是刚才经历了苏蓉的事儿,整个人反倒没有困倦感了,只是却有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