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男女朋友怎么还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然后询问：“你叫什么？”
“唐人。”
男人卑躬屈膝地说完，挠了挠头，似乎怕我没太听懂，于是说：“我们家姓唐，从父亲那辈儿开始就捏糖人儿养活一家，所以我出生为了省事儿，就直接叫了唐人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你也靠捏糖人儿为生？”
我盯着唐人。“没错，父亲把手艺传给了我。”
唐人说着扭头朝屋里看了眼，见屋里女人已经整理好了衣服，然后让了一步说：“长官，有啥事儿进屋说。”
我们走进去，没有进里屋，而是在厨房桌子前坐下。唐人端来烧水壶，从里面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女人则在屋里没有出来，我朝里屋看了眼，紧接着说：“我来不是找你的，是来找她的。”
听见我这样说，女人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似乎是因为捉奸在床的原因，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像做错的孩子，又像是怕我看见她长相，头压得很低，小声说：“长……长官找我什么事儿？”
“先说说你叫什么。”
我问。“王，姓王，叫王美。”
女人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回答。“您以前是满铁医院护士，对吧？”
我从背包拿出本子打开，放在桌子上，又拔掉钢笔冒询问。王美没有抬头，用手指捏着衣角，半天没有回答。这时唐人替着回答了句：“没错，没错，她以前是那医院的护士，不过已经不在那干了。长官，医院里有啥事儿，可跟王美没任何关系。”
如果按照崔莺所说，她是在医院外看见的王美，那么王美应该知道警察围了医院展开调查。那唐人知道也不足为其，肯定是王美过来时告诉了他。我深吸口气，然后说：“有没有关系是由警察来判断的。她为什么从医院辞职？”
我见王美很紧张，于是看向唐人询问。“因……因为……就……就是不想干了。”
唐人说半天也没说出个原因。我直了直身子，在脑袋里想了想先前崔莺说的话。她曾说过眼前的王美几天前穿着洋装、戴着洋帽出现在医院，一副贵妇打扮，但眼前唐人家里并没有什么钱，靠捏糖人能赚几个钱，于是猜测道：“我看不是不想干了，是因为找到了户有钱人家吧？”
唐人脸色一僵，听见我这样说，王美身子也抖了下，缓缓抬起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没想到崔莺提供的线索竟让我抓住了王美的把柄，若是如此她肯定不敢在隐瞒医院里的事。我心里这样想着，清了下嗓子继续说：“我对你们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但你们需要对我说实话。说吧，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王美微微抬头，没有看我，而是看向唐人，递了个眼神，然后再次低下头。唐人似乎懂了她的眼神，这才开口说道：“长官，我们真是男女朋友，只不过……只不过……唉，该咋说呢？”
“如实说就好。”
我拿起杯子喝了口温水，是甜的，里面应该放了糖。“简单说她父母不同意我们婚事，不愿让女儿嫁给我这个穷小子，说我没出息。王美在医院工作时认识了个阔少，那阔少相中了王美，想要娶个妾，就去找王美父母说了，王美父母竟也同意了。”
唐人垂着头，攥拳砸在了自己腿上，接着说：“我跟王美是青梅竹马，打小就在一起，可也没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美不敢拒绝。”
“那阔少叫什么？”
我问。“赵谦，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
王美开口，声音比刚才大了些，但头没有抬起来，诺诺地说：“一个花花公子，听说外房还养了个花魁。原配是娃娃亲，双方父母定的，赵谦不喜欢她。他是……”“是个畜生，表面伪装的像个正人君子，在医院对王美暗送秋波。那段时间他没事儿就往医院跑，下班接她去下大馆子，本以为这样就能拿下王美，谁知他那些泡妞的法子在王美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就干脆对她父母使劲儿。”
唐人皱起眉头，看向我说：“王美父母是个贪财的主，自己女儿能嫁赵谦儿，对他们来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甚至她父母怕女儿执拗不同意，会让这个好不容易主动上钩的阔少失了耐心跑掉，还特意设计，跟赵谦合伙。在王美家就把她给……”“正因如此才逼这个赵谦不得不取了王美吗？”
我深吸口气。站在门边儿的王美轻轻点了下头，唐人接着说：“长官，我们真不是偷情。以前我们虽然是男女朋友，也从未越界，我们都想把彼此留给洞房夜，可……哎。王美嫁过去，在外人看来是飞上枝头了，赵家还给王美父母换了房子，办置了不少珠宝首饰，可王美在大宅子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受到原配打压，最关键的是赵谦后来便没在去过她房。赵谦本来就是想跟王美玩玩，谁知着了王美父母的道，这事儿闹到了赵谦父母那里，也毁了王美的清白，若不取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婚后，她才经常来你这儿？”
我问。“我们本决定相互不在联系，可相思之情又怎忍得住。我偷偷跑去赵宅子那边，就想偷偷看一眼她过的好不好，后来还特意就去那附近捏糖人，就这样又联系了上，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唐人也有些羞愧，低头攥着拳头，使劲儿叹了口气：“这样做虽不道德，可……可……王美本来就该是我的，现在只能偷偷摸摸见面。长官，我求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赵家，我是无所谓，可这会彻底毁了王美名声的，到时怕是她在北都呆不下去了。荡妇这名声传出去，一辈子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件事本身跟我要调查的事没有关系，警察是不会到处去宣传的。当然，这也取决于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你们是否认如实回答，若是撒谎或者隐瞒，警察不排除会深入调查，甚至会去调查赵谦。”
我想起组长对薛满满说过的话，于是照搬了过来：“希望你们不要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