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那豆豆大概率已经不在楼里了。我深吸口气抱起兜兜，不在守着后门，而是朝刚才兜兜跑出来的那片小树林走去。站在厕所排队的人中，有人见我抱着一只黄鼠狼，满脸写着嫌弃，有些则是恐惧。厕所旁边的小树林，不是特别大，地上是草，树木最粗的，才比胳膊稍微粗一点儿，更多的是新栽上的树苗。我来到树林，仰头看向医院楼，并没有可以自由出来的。既如此，那兜兜出来的地方，应该是暗门。将兜兜放在草丛里，我试着对它说：“兜兜，你是从哪儿出来的，能不能带我过去？”
兜兜用两个茫然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悠悠趴在了地上打了个滚，并没有明白我说话的意思。果然是不能指望一只动物。我重新将它抱起来，放在肩膀上，然后从后门返回医院，上楼来到病房。空荡荡的病房，兜兜从我肩膀上跳下去，然后来到豆豆之前躺着的病床上问了问，紧接着扭头看向我……那样子似乎是在问我豆豆哪儿去了。也难怪，我跟兜兜出去时，豆豆还躺在病床上。兜兜不知道豆豆出事了。不过如果是暗道的话，肯定有机关，也不是兜兜能够独自打开的，除非它是偷偷跟着别人出来的，或许那个人就是血白大褂医生中的一个。我这样想着，来到病床前坐下身，伸手摸着兜兜说：“你说豆豆会平安无事吧？”
兜兜用嘴拱着被子，把被子拱开钻进去，又从另一面钻出来，这才知晓豆豆并非藏了起来，而是真的不在，于是叫了声，似乎是在说什么，只是我听不懂它的语言。它也听不懂我的语言。我起身，来到窗边，朝街道上看去。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医院过道位置有个早餐摊，正在炸着大果子，吴勇此时就坐在里面，紧盯着医院正门。除了吴勇，我还看见了护士长薛满满，她穿着寻常衣服，正从不远处走过来，在早餐摊位置停下，过道，随后朝医院楼这边走了过来。她昨晚真不在医院？真如李雨所说，是去跟情人约会去了？那她跟昨晚发生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许是整晚没合眼的缘故，我感觉大脑变得异常迟钝，很多问题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想不明白。医院里的人看上去谁都无法排除嫌疑，谁又都没有嫌疑。我摇了摇头，视线从窗外移进来，来到病床前躺下身，闭上眼睛，打算让大脑休息会儿。我试着什么都不想，但所有事就如画片似的在脑海里重复闪过。恍恍惚惚中，我听见病房门被打开了，随后便睁开眼。护士长薛满满换上了护士服，跟李雨两人走了进来。我坐起身，薛满满也没马上说话，而是走过来，坐在对面，深吸了口气，才微皱着眉头说：“真是抱歉，我刚听说你妹妹的事儿……”“你是来给我说法的吗？”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兜兜。兜兜在窗台上，身子被窗帘挡着，就露个小脑袋。护士长表情沉重，叹了口气回答：“我是来道歉的，毕竟当时你妹妹晕倒在路边，是我建议来医院检查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想到？”
我撇了下嘴，然后说：“你在医院多久了？是不是早已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我早就听说了你们医院的一些传闻，昨天我本想带豆豆离开，是那个朱旭非说要检查，建议在呆一晚。”
“朱旭医生也是为了你妹妹的健康着想，只是想查的仔细点儿。”
护士长薛满满解释道：“其实那只怪物已经很久都没出来过了，我们以为它的怨气早就消了。听说你问起了童诗浩的事儿，那怪物就是它的怨灵所化。”
“我并不信这些。”
见薛满满这样说，我摊了下手，说道：“我不认为昨晚见到的是你口中的怨灵、怪物，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他们抓走了我妹妹。”
护士长薛满满看了眼李雨，紧接着李雨问：“你看见是人‘抓’走的你妹妹？”
李雨重点突出了‘抓’这个字。我摇了下头，那个血白大褂医生确实不是抓，而是领走了豆豆。李雨继续说：“你不是说当时自己就在病房，只是出去了一下，而且并未走远，只是在门口，再进来时豆豆就凭空消失了。那么短的时间，你妹妹又是大活人，若不是怪物所为，根本说不通。”
“我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会知道的。”
我说。“其实我劝你还是不要纠结这些事了，要是在搭上自己性命，得不偿失。那怪物壕无人性的，自从死后就在时而在医院现身，不仅是孩子，有时连成年人它也不放过。”
李雨轻声细语地说：“昨晚我都吓死了，还以为它是奔我来的。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这种事谁看见了不害怕，昨晚还好我没在。”
薛满满也表现得有些恐惧：“不过我要是在的话，能跟你做个伴，你就没那么怕了。”
说着，她抓起李雨手，叹气说“还好当时你没从休息间出来。”
我实在是不想在看两人在我面前演戏，有些厌烦地说：“总之在找到我妹妹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医院的。”
说完我干脆躺在病床上闭上双眼，不去理会。见我这种状态，薛满满没在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既如此，那你先休息，稍后会有医院代表来跟你沟通这件事的。”
薛满满跟护士李雨起身，离开了病房。两人刚离开没一会儿，病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沈从宛，她似乎是背着薛满满、李雨，偷偷过来的。进来后她伸手对我比了个嘘手势，透过病房上的小窗户朝护士站那边看了看，才走过来坐在椅子上小声说：“我听说了豆豆的事，你别着急，豆豆那么机灵，肯定不会有事的。”
“最好如此。”
我重新坐起身，看向沈从宛说：“既然豆豆相信你，我也就不对你隐瞒了。豆豆来医院是装晕进来的，我的身份是警察，警察局多年来接到不少报案，都跟这家医院有关，所以我是提前派来调查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