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软心里一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奴婢没有!”
她愣了愣,很快就把这件事与安玥联想到了一起,“还请皇上不要相信奸人所言,奴婢一身清白!”
安软眸色冷静自持,却等来了卫质珩的一声冷笑。卫质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胸腔中来回滚动的醋意与怒火压制住。对侍卫们吩咐道:“自甘下作,不必对她客气。”
冷宫的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齐齐地应声道:“是!”
侍卫伸手去推安软,嫌恶地道:“快走,别脏了皇上的眼睛!”
安软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疼……我的肚子……”冷汗倏地从她的额头渗出,她的小腹下坠般的剧痛,几乎让她昏死过去。恍惚间,她看见仪仗停顿了一刹,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头……仪仗越走越远,带着安软心底的绝望与痛苦,消失在视线之中。等安软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像是一堆杂草,被人毫不在意地丢在木材堆里,周围苍蝇与蚊子嗡嗡作响,贪婪地吸吮着她的血液。“孩子……”安软慌里慌张地摸上小腹,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她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孩子还在……清澈透亮的眸底扬起一丝坚韧,安软重重地将浊气吐出去。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谁都指望不上,她偏偏要在这冷宫过得好,好好地保护自己、保护孩子!安软支撑着身子起来,周围下人们充满恶意的眼神她全然忽略不见。倏地,一道焦急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安软!”
安软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满满的都是惊喜。她快步走到冷宫的大门处,难以置信地道:“秦束……你怎么来了?”
看着短短几日就瘦削了一圈的姐妹,秦束眼眶倏地便红了。宫里都传遍了,曾经风头一时,圣上跟前最得宠的安软,如今连最下等的宫女都比不得,人人都可以践踏。但这些,秦束是不会拿出来说的。她只是心疼极了,安软什么都没有做错。若说有一件错处,那便是不该爱上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她将手中安胎补身的药包递给安软,隔着门缝握住了安软的手,来回地搓热,试图温暖安软片刻。“安软,你受苦了……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你放心,我一直在积极地找证据,等查清楚事实真相,我就救你出来!”
秦束说着说着,便哽咽了。“千万要等我,别忘了我们约好一起出宫相伴看尽山水……”所以,千万别死……安软紧紧地抓着药包,露出了一个微笑。她清浅地道:“我虽身在囹圄,但是我有你,已经比许多宫人幸运了,你且放心,我不会被打倒,才不会做傻事,现下……只愿能守住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秦束呆呆地看着她,咬了咬牙。“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皇上要为贵妃举办封妃大典,二人极尽恩爱,就连坐轿都要同进同出……”秦束顿了顿,不忍地道,“听太医说,贵妃好似……有喜脉了。”
这一句句话就像是深刻的刀痕,在安软的心里划下一道道刺人的痕迹。恩爱……喜脉……一桩桩,一件件,都洋溢着他们的欢乐。这份感情里面,从来没有安软的名字。她,是多余的。她的孩子,也是不该出世的。安软反应木然,微笑告别了秦束。转身之后,她似哭似笑,宛如梦游,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李贵太妃疯疯傻傻,跌跌撞撞地倚在栏杆上,咯咯直笑,伸出一只枯败的手指指着她,嘲讽道:“为龙颜一笑倾心,合该下万丈深渊……”秦束看着姐妹踉跄的背影,刚一转身便没能忍住辛酸的泪。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回太医院。走着,身后猛然响起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医女秦束。”
“宁河公公!”
秦束吓了一跳,几乎炸毛地跳起来。宁河:“你不在医馆当值,来此禁地做什么?”
秦束吓了一跳,心乱如麻。皇上待安软弃之如敝履,若是知道安软有孕,恐怕会恼羞成怒,做出可怕的事情!瞬间,秦束脑中走马观花一般掠过许多酷刑场面,抖得跟筛糠似的:“回,回公公的话,奴婢,奴婢是迷路了……”宁河嘴角微微一抽,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吓到她了?自己长得有这么吓人吗?“秦束,我奉皇上之命审问毒丸案件。你与安软交好,我问你,安软近期可有异常举动?你可得字字句句,应说尽说。”
她冷汗涔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颤巍巍地摆着手,道:“公公,毒丸这件事安软一定是冤枉的!异常……是一点都没有!绝对没有!”
“是吗?”
宁河狐疑地看着她。秦束急急地点头:“如假包换。”
宁河便点点头,放她离开。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宁河收起表情,她身上,确实有那股明显的药材味,那药的作用,分明是……养心殿。宁河匆匆入殿,一跪落地,郑重地道:“皇上,奴才审问医女秦束,有所发现……”卫质珩冷声呵斥:“扫兴。这等小事,休要拿来与朕交待。”
宁河抬头便瞧见安玥一身轻纱依偎在卫质珩的身侧,一双幽冷寒芒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像是暗夜里深藏的毒蛇。他没来由地浑身一颤。“是!奴才知罪!”
安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拈起一块糕点送到了卫质珩的嘴边,轻声道:“皇上,请吃些甜点,莫要动气。”
卫质珩却轻轻拂开了她的手,“朕有些乏了,来人,护送爱妃回宫。”
安玥心中愤懑,却不得不从。安软,又是安软,那个该死的贱人!安玥忤逆不了卫质珩,因为他是君。冷漠霸道,皆因他是上位者。可安软又算个什么东西!三番五次搅她的好事。虽然皇上看似对安软毫无留念,但是安玥总有一种女人之间特有的直觉。安软,对皇上而言地位不凡。安玥的怨毒几乎要从眼里喷薄而出,指甲死死地抠进了肉里。不管是谁,想要和她抢皇上,就该死!……黑夜沉沉,安软吃力地提着恭桶,走到冷宫侧面的通道洗刷。“抓住她!”
倏地,周围传来急促的吼声。几个太监扑了上来,将安软抓手的抓手,按脚的按脚,又拿一条破布堵住了安软的嘴。“放开……呜呜呜……”安软蓦然瞪大了眼睛。太监们架着安软到了一口井边,狰狞地道:“这里风景甚好,适合投井自戕!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人!”
他们猛地用力,不由分说地将安软的头按进了水井里。“噗通!”
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安软的肺部几乎快要爆炸了!剧烈的疼痛席卷着她的全身,她的口鼻都在往外渗水,可无论是如何挣扎,也无法挣扎出太监的桎梏。“唔……”安软双眼发黑。就在此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给我停下!”
安软被人提溜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往外咳着水。一道身影,从安软眼前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