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农村里的女人是没有坐月子的命的。
赵莲命好，遇到个心疼人的婆婆，才让她生了孩子还能在床上躺着，受人伺候。 其他人家的儿媳，卸了货就得下地。 也不存在磋磨人的意思，老老少少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了生存，可不得抓紧时间干活。 小细芽躺在赵莲温暖的怀里，眼巴巴的瞅着香味来源，奈何看不清，小眼神很迷茫。 婆媳俩瞧了好笑，邬奶奶用小木勺舀了些米汤，晾了一会，温度合适了，才试探着喂进小细芽没牙的小嘴里。 米汤入口的一瞬间，小细芽惊了。 以前她都是被喂营养液，或是注射营养液的，从未吃过东西。 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营养液以外的味道，好好吃。 小人很喜欢，蹬着小脚，小手挥舞，咯咯两声，伸长了小脖子去够小木勺。 小嘴叭叭，急不可耐。 门口四个小脑袋伸进来，正瞧着小细芽的馋猫样，乐得哈哈大笑。 邬奶奶笑着嗔了一声：“进来把门关上，风凉，你们娘和妹妹不能吹风。”四姐妹赶紧钻进屋，关紧门，凑到床边看小细芽吃饭。 小细芽已经急得叫唤了，啊啊的小奶音，中气十足。 赵莲邬奶奶听了欢喜，邬奶奶赶忙又给晾了一小勺：“细芽乖啊，不着急，咱们管够。”
木勺刚伸出去，细芽的小脖子就伸了出来。 大口大口的吞米汤，美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古灵精怪的四岁小大米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戳小细芽的小脸蛋：“细芽妹妹真是个小馋猫。”
活泼好动的六岁小麦伸手拍开大米的手，小大人一般教育：“别戳妹妹的脸，仔细戳坏了。”
“你小时候还不是跟细芽一样馋，馋得嗷嗷哭，鼻涕都流嘴里了。”
大米恼怒：“二姐姐胡说，我才不流鼻涕，我也不嘴馋。”
“你跟我一样大，怎么可能知道我小时候，你骗人。”
小麦乐：“我比你大两岁，我就知道，不信你问大姐姐。”
大米都快急哭了，抬头寻求大麦洗白。 大麦笑着揉揉两个妹妹的脑袋：“别闹了，仔细吵着细芽和娘。”
“你们小时候都是又馋又流鼻涕的，谁也别笑话谁。”
小麦大米嗷呜一声，一起噘了嘴。 小米安安静静的趴在床边，看细芽嘬米汤，觉得很有意思。 邬奶奶赵莲婆媳俩听着孩子们的笑闹，满脸愉悦。 邬博很快端了鸡汤进来，里面两个大鸡腿，馋得四个孩子直哆嗦。 忍了又忍，才扭开头没去看。 赵莲心疼，道：“孩子爹，去拿个大碗，再装些鸡汤和肉。”
邬博邬奶奶知道赵莲想分给孩子，他们说不出拒绝的话，算是默认了。 邬博沉默的去拿了碗，弄了块鸡胸肉，舀了满满一碗汤。 赵莲见了，又撕了半个鸡腿肉放进碗里。 “大麦，带着妹妹们一起吃。”
大麦懂事的摇头：“娘，我们不吃，您吃，您吃了身体好，才能照顾好细芽，我们不饿。”
赵莲摸摸大麦的小脸：“听话，带着妹妹去吃，娘这里不用你们操心，去吧。”
大麦看了眼挪不开眼的妹妹们，点头应了。 都是几岁的孩子，哪有不馋的，没有哭着闹着抢着吃，已经是十分懂事了。 赵莲又把另一个完整的鸡腿塞给邬奶奶：“娘，您吃这个，我们一起吃。”
邬奶奶忙要拒绝。 赵莲红着眼睛哭求：“娘，您就吃吧，要不然我哪能吃得安心。”
邬奶奶鼻头一下就酸了，扭开头抹眼泪。 “好，娘吃，你也快吃，别凉了。”
赵莲笑了：“孩子爹，剩下的你都吃了吧，我吃这里足够了。”
邬博没有跟赵莲争论，笑着应了：“快吃吧，别凉了。”
一家人都在喝香喷喷的鸡汤，小细芽张着小嘴等。 奈何等睡着了，也没谁往她嘴里递小木勺。 睡着前，她耳边还响起了清脆的咋呼声：“签到，签到，快签到啊，再不签到今天就浪费了，啊……” 高级代码处于代码乱飞状态，它的小寄主，感觉带不动。 小细芽迷迷糊糊的听了一会，彻底睡沉了。 在家猫冬，闲着无事的聪明村民们，即便不出门，瞧着老邬家房顶上冒的烟，也猜到了他家儿媳妇肯定生娃了。 所以，翌日上午，陆陆续续就有人来老邬家串门。 话里话外打听老邬家生了个啥。 邬奶奶接待的这些上门邻居，大大方方的说是个小孙女。 大家面上笑着恭喜，说老邬家苦尽甘来，暗地里却嘀咕老邬家盼头落空了。 捡了一堆不值钱的赔钱货不算，还生了个赔钱货，老邬家绝户咯。 邬家生子艰难，在大狼生产大队不是秘密，赵莲这一胎，所有人都知道是老邬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宝贝得很。 肯定心心念念想个儿子，没想到是个孙女，心里落差可想而知。 有看笑话的，有唏嘘的，也有真心祝贺宽慰的。 邬奶奶从容淡定的看着众人变脸，她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只要是老邬家的孩子，她都疼爱。 老邬家热闹了三四天，串门的人少了，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的人群，就都窝在自家猫冬了。 老邬家也关上了门，过自家的小日子。 剩下的半只鸡邬博只是为了安抚赵莲，喝了两口汤，其他的一口没动。 每天就着那些鸡肉，兑水熬煮。 鸡肉煮成了碎渣，骨头都煮软了，没了一点鸡肉味，这才被赵莲吃完，真是一点没浪费。 只是，遗憾的是，她仍旧没奶。 没办法，身体太弱了，能顺利生下孩子，已经是奇迹。 不过，几天时间，被冻得红彤彤的小细芽白嫩了，被冻了，被摔了，没奶喝，都没影响小细芽的生长。 肉眼可见的白嫩肉乎，全家人都喜欢捏她的小手小脚。 小细芽也喜欢被大家捏，所有捏她的手都是暖的，她喜欢。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自闭的高级代码了。 它的寄主，一次也没签到过，它好好一个高级签到系统，硬是找不到发挥作用的机会，这要传出去，它还怎么做统？ 高级代码暗戳戳的找机会，想要一雪前耻。 小细芽是和爹娘睡一起的，这些天，每天都暖呼呼的，很开心。 还有好喝的米汤，小日子美美哒。 躺在爹娘中间，蹬蹬小脚就准备睡觉。 悠闲惬意的小模样，逗得邬博赵莲忍不住乐。 摸摸她的小脸，夫妻俩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