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博应了一声,抱着小婴孩走到床边,递给赵莲看。
赵莲对上0537懵懂明亮的眼眸,和她娇憨的小表情,瞬间被俘获。 眼眶里泛起水雾,迫不及待伸出手:“孩子真可爱,孩子爹,给我抱抱。”邬博小心护着,把孩子递给她。 0537感受到了不同的温暖,同样很喜欢,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赵莲大喜,流着泪看向邬博和邬奶奶:“孩子爹,娘,她喜欢我,她认我当娘,她愿意当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邬奶奶走过去,替赵莲擦眼泪,笑着道:“是,是你的孩子,别哭,你还在月子里呢。”
“以后,她就是我们邬家第五个姑娘,就叫邬细芽。”
饶是邬奶奶饱读诗书,给几个孩子取的名字,也十分朴素。 这是顺应时代的产物,他们不好太特立独行。 邬博和赵莲都十分欢喜:“好好,细芽好,爹娘的小细芽,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啊,代替你命薄的姐姐那份,一起,长长久久,快快乐乐的活着。”
邬家三人,不自觉的将对夭折那孩子的疼爱转移到了0537身上。 但同时,也有对她单独的宠爱和疼惜。 双倍的感情下,邬家三人愿意用命去呵护她。 改名邬细芽的0537眨眨眼,她大概懂,她以后的代号就叫邬细芽了,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左右就是个代号而已。 邬奶奶伸出手,将小细芽抱进怀里。 奶奶的怀抱有不一样的温暖,小细芽很懂事的也给了笑,喜得老太太越发疼爱她。 “奶奶给细芽洗澡澡咯,博儿,去把剪刀拿来,油灯点上。”
“诶,”邬博欢喜的点油灯,拿剪刀。 邬奶奶弄了干净的热水,用在火上烧过的剪刀,给小细芽剪掉脐带,再洗干净,换上之前替那孩子准备好的包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赵莲身边。 小细芽累了,动了动小脖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邬博和邬奶奶轻手轻脚收拾东西,小声说话。 “博儿,你再说说细芽的情况。”
邬博已经平静下来,想起捡到细芽的场景,男人心底生出股戾气。 “孩子应该是一出生,就被人从山上扔下来的,就栽在雪地里。”
“小小一个,动弹不得,要是我没去……” “幸好咱们细芽是命大的,没有伤,也没冻着。”
赵莲心疼得不行,她想要孩子而不得,有人偏生了不要,这得多狠的心啊。 “以后细芽就由我们来疼,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邬奶奶也是叹息:“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好好抚养,必有福报。”
“博儿,你去把老母鸡杀了,给小莲炖汤,看看能不能下奶。”
“再熬点米汤,暂时给细芽填肚子。”
赵莲忙劝阻:“别了,娘,我这身体,肯定没奶,就一只老母鸡了,留着下蛋吧。”
邬奶奶道:“它都多久没下蛋了?不指望了。你身体弱,即便下不了奶,也得吃些好的补身体。”
“这事听我安排就行,你好好照顾细芽,孩子受过冻,别发热才好。”
“屋子收拾好了,我让大麦她们再烧些热水过来。”
“她们也担心你,也想看看妹妹。那个没留住的孩子,就别跟她们说了。”
赵莲邬博具是揪着心点点头。 大麦四姐妹被放行,一刻也不耽误的往屋子里跑。 见到完好的赵莲,和睡得憨甜的妹妹,姐妹们都很高兴。 大麦懂事,看过娘和妹妹,就去灶房帮着烧火了。 小麦带着两个妹妹在娘身边嘘寒问暖,再好奇的打量小妹妹,想摸不敢摸。 赵莲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家四个姑娘,虽然没能留住自己生的,但这一刻,她也很知足。 邬博进来笑道:“你们都去灶房待着吧,那里暖和,你们娘也要休息了。”
赵莲笑着摸摸三个闺女枯黄稀疏的头发:“去吧,天凉,别冻病了,把被子也拿灶口烤烤,晚上睡觉才暖和。”
“看着点火,别把被子烤坏了。”
姑娘们都很乖巧听话,扭身跑去烤被子了。 家里穷,总共就三床超过十年的老被子。 邬博赵莲夫妻一床最薄的,四姐妹的稍稍厚点,邬奶奶的最厚。 但都是不暖和的。 棉芯泛黑,僵硬,根本不保暖。 漫长的寒冬,大雪不断,没办法晾晒,只能在烧火做饭的时候烤一烤,会稍微好一些。 垫被是没有的,床上铺的都是存下的干净的稻草,和一张补得看不出原貌的床单。 岭东省靠北,兴炕。 但老邬家盘不起炕,即便能盘炕,也没有多余的柴火烧。 柴火是稀缺货,家家户户都看得紧。 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除了水,其他东西,应该都很紧缺。 近处的,能烧的东西,都被手脚勤快的村民捡回了家。 邬奶奶裹过小脚,出不了门,只能在家收拾家务,做些轻省的活。 邬爸爸瘸了腿,干不了重活,走不了远路,更上不了山砍柴。 往年柴火的事,都靠赵莲。 赵莲能干,手脚勤快,每年捡的柴火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冬天即便烧不了炕,也不会缺到连烧火盆的柴火都没有。 奈何今年赵莲怀孕,身体差,做不了活,柴火囤积得不多,每一根柴都得省着烧才行。 以往,除了每天一顿饭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是不烧火的。 今天特殊,接连烧了两顿火了。 邬博宰好老母鸡下锅,没有调料配菜,完全加水清炖。 家养老母鸡,吃虫子草籽长大,肉质鲜美,很快就飘出了香味。 烧火的四姐妹偷偷咽着口水,她们知道这是给娘补身体的,谁也没吵着吃。 邬奶奶邬爸爸瞧着心疼,却也不敢开这个口,只能狠心当没看见。 邬奶奶用了一口小陶锅,洗干净放上水,抓了一小揪碎米进去,在小泥炉上熬煮,这是小细芽的口粮。 原本就是早早存下,给自家孩子的。 碎米是白米,家里珍藏了快两年了,也就半斤的量。 也不知道邬奶奶是怎么做到没让它生虫的。 米香也很快飘了出来,老邬家头一次飘散着这么多馋人香味。 米汤刚熬煮好,小细芽就醒了,大概率是被馋醒的。 耸着小鼻子嗅空气里独特的味道,下意识吞起了口水。 赵莲瞧着哭笑不得,刚出生的奶娃也能馋吃食吗? 刚好邬奶奶端着米汤进来,笑问:“细芽醒了?”
赵莲点头:“应该是饿了,正吞口水呢。”
邬奶奶也乐:“出生这么久,一口没吃上,可不得饿,你抱起来,我来喂。”
“好,”赵莲坐起身,抱起小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