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贝克兰德桥南区,丰收教堂。 “所以说神父您之前也在苏尼亚海当过海盗,对那几个海盗将军您应该很了解吧。”
阿德米索尔将手杖横放在腿上,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生命圣徽,闲聊般问道。 大个子神父沉默地点点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我喜爱杀戮,狂热于战斗,根本体会不到生命的可贵,至于你说的那几位海盗将军在海上确实大名鼎鼎,我还与其中几位见过面。”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遗憾:“可惜他们仍处在迷茫中没有醒来。”
“我得到可靠消息,有一位海盗将军现在就在贝克兰德。”
大个神父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和蔼地问道:“是谁?”
“‘飓风中将’齐林格斯。”
神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平和地建议道:“你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其余三家教会,我记得风暴教会对他的行踪一直很感兴趣。”
“我想尝试狩猎他,希望您能帮忙。”
见神父一直顾左右而言他,阿德米索尔决定直接一点,说出了此次上门的目的。 “我不能战斗。”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摊开双手,目光流露出一丝忏悔和无奈,背部微微驼起继续道:“以前的那个我,并没有随着发自内心的忏悔彻底死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还活在我的身体内,总想着夺回一切事情的控制权,我每时每刻都在压制着他,希望用弥撒,用苦行,用传教来感化他,让他也真正地信奉母神的教义,重新与我归于一体。”
神父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惜收效甚微,他就像是最顽固的疾病一般,我有预感如果我卷入到生死厮杀中,将会压制不住他变成失控的怪物。”
“不需要您去正面厮杀,那是我的工作,您只需要从旁协助,在事情出现意外时能出手救走我就够了。”
知道神父心中藏有隐患的阿德米索尔相当贴心地帮神父考虑好了。 “从一位海盗将军手中救人嘛…”乌特拉夫斯基神父自语一句,没有正面回答。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相信母神会保佑我的。”
阿德米索尔心中有些失望,但表面上毫无责怪之意,微笑着帮神父找了个台阶下。 他将目光看向墙上的生命圣徽,做出怀抱婴儿的手势,比以往都要虔诚地向母神祈祷起来。 乌特拉夫斯基低头看着阿德米索尔虔诚的表情,轻轻叹息一声:“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好。”
阿德米索尔嘴角勾起。 …… 下午两点,在火柴厂职工面前露完脸后,阿德米索尔拄着手杖快步从厂区大门走出。 向北转过街口,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他面前,玻璃车窗后,是马里奇那双始终压制着恶意的褐色眼眸,他勾勾手示意上车聊。 阿德米索尔举起手杖,半按礼帽,平静从容地登上马车。 “今晚是动手的好机会,‘灾祸教士’召集了另外两名‘狼人’会面。”
仍然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紧身裤的马里奇上下打量了阿德米索尔几眼,简短地表达清楚来意。 “这么突然?”
阿德米索尔皱了皱眉头问道。 齐林格斯选择刺杀梅根公爵的日子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他本能地不想在这个时间段“惹是生非”。 “怎么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马里奇看出了阿德米索尔的犹豫,有些疑惑地问道。 阿德米索尔摇摇头,看向马里奇:“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位海盗将军,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他在明天或者后天会有行动,是截杀他的好机会。”
马里奇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身为具有快速恢复能力,本身又坚硬如钢铁的“活尸”他并没有从阿德米索尔这番话中找到不愿意今天晚上行动的原因。 阿德米索尔话音刚落,另外一面车窗旁的位置上,飞快勾勒出了一道穿黑色宫廷长裙,戴小巧软帽的身影。 “我明白你的担心。”
莎伦蔚蓝的眼眸望向阿德米索尔,语气飘忽地说道,“但机不可失。”
经过莎伦的提醒,马里奇似乎有些明白了阿德米索尔的想法,耐心地解释道:“玫瑰学派很快将会派遣人员填充在贝克兰德的力量,那时我们就更被动,危险也更大,不用担心晚上的行动,我们更改了一下计划,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
阿德米索尔轻轻舔了下嘴唇,想到了莎伦答应的报酬:‘灾祸教士‘非凡特性。 而且确实是自己答应人家在先…出来混该信守的诺言得信守…阿德米索尔低下头呼了口气道:“那好吧。”
等再抬起头时,他琥珀色的眼睛满是认真,看向莎伦道:“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有‘出演‘的计划?”
“今晚十点,我们在勇敢者酒吧后巷集合…”马里奇代替莎伦做出了回答,在马车的行进过程中将晚上的计划和盘托出。 …… 晚上十点,天空突然下起暴雨,闪电伴随着惊雷在天际闪烁震响。 勇敢者酒吧后门的小巷子内。 身穿着深蓝色风衣,头戴黑色半高礼帽的阿德米索尔打着雨伞倚靠在巷子口静静等待着。 很快,下午的那辆马车再次停到他的面前,马里奇一如既往的恶意目光透过茶色玻璃投射到他身上。 相当平静地走上马车,阿德米索尔如同去赴老朋友的宴会一样,自如地坐在马里奇的对面,微微颔首示意。 “计划都记清了,没有问题吧。”
马里奇低声问道,似乎是怕阿德米索尔掉链子。 “都记住了。”
阿德米索尔回了个放心的表情,之后他调整下坐姿,轻吸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开始闭目休息。 马里奇同样捏了捏眉心,显得有些烦躁,战斗在即,本就压制着恶意与欲望的他难免会有些情绪方面的波动。 两个人谁也没再开口,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大雨落在马车顶部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平稳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马车拐入昏黑无光的小巷中。 巷子最深处,坐落着一个老旧酒吧,看着好像已许久无人经营。 酒吧大门上方的破旧牌匾上写着一行字:欢迎来到麦尔考利。 马车稳稳停到酒吧门口,阿德米索尔和马里奇依次下车后,莎伦小姐的身影突兀地倒映在酒吧窗户的玻璃中。 大雨倾盆而下,四周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一丝亮光,只有雨声伴随着雷声,掩盖了一切踪迹和动静。 “在旁边躲好,等信号。”
马里奇语气严肃地嘱咐阿德米索尔一句后,登上台阶,推门进入了酒吧。 随着酒吧大门关上,一切动静都被隔绝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