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家决计是活不成了,虽说他死有余辜,但这船家毕竟是死于李洞天之手,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即使本能地反杀,此刻,心神自然非常凌乱,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地缓过神来,遂又想起了被害的好大哥韩朔,再次环顾江面,又叫了数声,依旧无人回应,李洞天心中悲伤再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拿起一壶酒洒向江面以作祭拜,终于才划桨离去。其实,当韩朔拿出钱袋给李洞天的时候,船家就开始见财起意了,两人恰又喝得醺醺然,船家直接就坐实了谋财害命的想法,趁着韩朔起来方便之际,一把直接把他推入了江中,一个喝多了的瘸子,落入江中哪能活命?以防万一,船家还把船向前划了一段然后才叫醒李洞天,只是没料到偷袭不成反丧命,正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黎明时分,终于到了骈州渡口。李洞天带着韩朔留下的包袱下了船,然后一把火点了木船,水面上燃起熊熊烈火,在这氤氲江面格外显眼,又沉重地再洒了一壶酒作最后的祭奠。李洞天上岸走了不到一里路,忽被一人挡住了去路,只见这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面色刚毅,眼神锐利,气质冷肃。“只要你一进骈州城,你将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陌生男子对李洞天出言警告。李洞天不解:“何出此言?”
男子提醒:“你昨天在京都惹了不该惹的人。”
李洞天恍然大悟:“是骑马男子那厮?”
男子点点头表示默认。李洞天凛然道:“我行的端坐得正,他能作甚,就不信他能只手遮天。”
知男子笑驳道:“如果个个都像你一样,那么世界上就没有陷害一词了。”
不得不说,这男子说得有些道理。李洞天追问:“如何个陷害法?”
“国考舞弊,这条罪怎么样。”
男子回道,看着李洞天一脸深思,顿了顿,继续道:“本来他是等你参加国考的时候当场将你陷害抓获,只不过没有想到你居然弃考跑路了,而当你走到骈州的时候,国考的第一场考试应该早就开始了,到时候你就会看到城门前守卫拿着你的通缉画像了。”
李洞天听得男子把前因后果说得这么详细,不得不信了他话,只是没想到骑马那厮这般狠毒,知道自己是考生,故意设了一个如此龌龊的局,真是如韩朔所说权贵之徒若是人品败坏,那么心眼定是极小极毒,如果真的进了他的陷进,后果不堪设想,简直生不如死。“多谢前辈告知。”
李洞天对男子拱手谢道,随即道:“冒昧问一句,前辈对于我的事怎么会这么清楚呢,又为何因我一穷酸书生与京都权贵作对呢?”
其实,自是李洞天一进京都,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男子的监视之中,包括云中云客栈之时,男子就在隔壁厢房,在骑马那厮要杀了李小天的时候,男子刚欲出手,李小天就被云中云的掌柜救了下来,只不过男子隐匿得极好,所以,李洞天一直没有察觉。男子只道:“有人要见你,而我负责带你去见他。”
李洞天大吃一惊,甚是不解,他们家世代都生活在大山之中,也从没听说过山外头有啥亲戚,而且,看样子还是颇有些实力地位的亲戚,所以,无亲无故地,别人为什么要帮你?要知道,天下往来,利字当头。李洞天追问:“他是谁?”
男子却问:“你现在准备跟我走吗?去了便知道了。”
李洞天想了想,道:“请见谅,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与其稀里糊涂地跟他走了,倒不如回到李家沟把心里头的事情先处理好。男子道:“我是不会强迫你的,到时候你自然会跟我走的。我也有一事想问你?”
李洞天道:“请说。”
男子道:“京都城里与你结拜同行的大哥呢?”
李洞天叹了口气,伤心道:“被那船家害了。”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常色,从怀里拿出一东西扔给李小天,道:“这是一张高仿真人脸面具,一路上戴着它,可保你无恙。”
其实,他怀里准备了两张面具,另一张看样子是用不着了。事关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洞天打量了一会面具,第一次接触这东西,废了些劲才戴上,刚要问男子戴得如何,眼前已没了男子的身影,神出鬼没,也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消失的,只能待会找条河流照照样子了。别说,男子给李洞天的假皮具还真是神奇的东西,李洞天打量水中的自己,模样大改,俨然从一白面书生变成了位沧桑大叔,这般易容,怕是站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骈州城门,守卫比起平时多了一倍左右,手上拿着画像,对来往的人一一仔细对比着,阵仗很大,盘查很严。瞧这架势,中年男子所说应该确真无疑了。李洞天来到城门口,接受着守卫的盘查,瞟了眼守卫手上的画像,果不其然,纸上的人物肖像正是他。李洞天借机搭讪:“我说官爷,这家伙犯了啥大罪啊,查得这严?”
守卫横了李小天一眼:“怎么,你认识他?”
李洞天忙解释:“哪能啊,我这人和猫一样,就好奇心重。”
守卫道:“罪名是不大,国考舞弊罪,但是赏金出奇地高,二百银币,整整二十金,要知道,上次通缉个杀人犯也就一百多银币,听说这次是京城里有大人物点名要抓的,如果捕到这厮,不仅赏金不菲,而且能加官进禄。”
听到二百银币时,李洞天咽了咽口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值钱,心叹那家伙还真是大手笔,搞得李小天都有自行举报的冲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还是得好生感谢中年男子给他通风报信和送来的假面皮具,不然,可真是羊入虎口了。守卫看着李洞天想入非非的样子,鄙夷道:“你就别做梦了,快点滚,别耽误我发财升官。”
“好勒,一有消息我直接给您这来报告。”
李洞天一脸贱兮兮笑着进了城门。一路风尘,直至文州。归途中,各大州城无一例外地都在通缉李洞天,严查了大半个多月,虽然一无所获,但每个州城不仅没有懈怠反而越发严谨,全然是因为通缉的赏金越来越高,从当初的二百银币已经涨到了如今的一千银币,翻了五倍,可想而知,京都那厮对李洞天简直就是恨之入骨。国考舞弊,罪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作弊罪还没到全国通缉的地步,赏金也高到令人发指,而且通缉了大半个月,关键是人还没抓到,这不禁让大家对这个通缉犯心生好奇,一时间,到成了全国百姓饭前酒后的谈资,尽情猜测着被通缉者的身份故事。有人说,那人国考之上写了一篇讨伐当朝王上的文章才被按上舞弊罪被通缉的。有人说,那人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来参加国考,妄想做我国仕官从而引起内乱而被通缉。唯一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就是,李洞天暴揍了当今太子才被通缉的,毕竟李洞天在京都呆了一天一夜,记住他面孔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在国考前一天,就有人看见当朝太子从云中云客栈被人扔了下来后,李洞天就从客栈走了出来。总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他是因国考舞弊而被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