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很快被带了过来,他矢口否认,坚称自己并未看到有人往膳食里下药。“白千宁,你还有什么话说?不是你下的药,难道还能是别人下的?”
白丞相震怒。“父亲,女儿怎么可能往自己的饭菜里放 药,更何况还亲自端给姐姐。女儿待姐姐如何,父亲是知道的。若是女儿知晓饭菜下了 药,宁愿自己吃,也不会端给姐姐。”
白千宁苦苦解释。这话一出,白丞相沉默了,心口的怒火也压下去几分。的确,这么多年来,白千宁对白芷蓝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白千宁没有脑子,一直被白芷蓝哄着,连先丞相夫人的嫁妆都全部给了白芷蓝。只要白千宁有的东西,白芷蓝想要,她都拱手相让。“哪怕女儿被青月算计,差点没了清白,也未曾怨恨姐姐一分。姐姐受罚,女儿恨不得替姐姐受过,父亲如今这般想女儿,伤透了女儿的心。”
白千宁抽泣着道。话语一句句说出来,含着委屈无辜。白丞相再说不得什么了。方嬷嬷见状,道:“相爷,您要为大小姐做主啊,不能让幕后真凶这么轻松的逃了过去。”
白丞相眸光微沉。片刻,冷声吩咐道,“来人,将刘管事拉下去,打五十大板,何时交代出下药之人,何时停手。”
“相爷,相爷饶命啊……”刘管事哀声求饶,被下人硬生生拉走了。随后祠堂外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打板声与哀叫声。白千宁面色如常,平平淡淡。而春来与东夏却心里发怯,不知觉浑身出了一层虚汗。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刘管事奄奄一息,终于松了口。“我……我曾见春来在膳食里下药,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闭嘴,否则让太子殿下杀了我。”
说完这句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听到这话,别说白芷蓝,连白丞相都震惊。而不过片刻,两人反应了过来。君致尧是打算给白千宁下药,反而被白千宁拿来送给了白芷蓝。“怎么可能?殿下绝对不会害我的!一定是刘管事骗人。”
白千宁愠怒。“父亲,您一定要彻查此事,还太子殿下清白。”
她恳求道。白芷蓝眼眸闪了闪,惨白的脸色神情莫名。白丞相将白千宁扶起来,安慰道,“你先起来,为父相信太子殿下不会这般,定是刘管事陷害春来。”
“来人,刘管事谋害主子,陷害旁人,其罪当诛,拉下去。”
白丞相厉声吩咐道。刘管事挣扎着,“相爷,我没有,真的是春来……”话还没说话,便被下人塞住嘴,拉了出去。“你放心,为父绝对不会让旁人诬陷你与太子殿下。此事是你受了委屈,为父定然会严惩厨房所有下人。”
白丞相道。白千宁颔首,眸中掠过冷意。她心里冷笑。轻拿轻放,若是君致尧想害的人是白芷蓝,她这个所谓的父亲应该会冲进东宫找君致尧算账吧。哪怕白千宁已经看透了白丞相,依旧还是心寒不已。“嬷嬷,您可明白了,我从未想过害姐姐。”
白千宁委屈的看向方嬷嬷。方嬷嬷脸色微变,讪讪道,“是奴婢错了,奴婢向二小姐请罪,还请二小姐见谅。”
“你是姐姐的人,我看在姐姐的份上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白千宁温声道。“只是,下次真相尚未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胡乱诬陷人。”
她又补充道。“是。”
方嬷嬷喏喏。“毕竟我身边是太子殿下的人,你诬陷我无妨,若是传到殿下耳中,怕是要给相府惹麻烦。”
方嬷嬷听着这话,脸色刷的白了,猛地跪了下去。“二小姐明察,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白丞相却是沉了脸色,“方嬷嬷诬陷主子,以下犯上,罚三十大板。”
“相爷饶命,大小姐病重,奴婢还要伺候大小姐,还请相爷待大小姐痊愈后再罚奴婢。”
方嬷嬷请求道。白丞相本就对方嬷嬷有意见,她这话落到耳中,倒想是提醒他,她毕竟照顾了白芷蓝那么久,他不该责罚她。“相府那么多下人,我自会安排旁人照顾芷蓝。来人,将方嬷嬷带下去。”
白丞相冷声吩咐道。“父亲。”
白芷蓝弱弱的喊了声,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可怜兮兮,“嬷嬷照顾我那么久,能不能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饶过她。”
“女儿身边只剩下方嬷嬷了。”
白芷蓝弱声恳求,扶着墙壁欲踏出祠堂。她身形纤细孱弱,几乎风一吹就倒。而面容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却显得格外渗人。白丞相退了两步,距白芷蓝更远了些。“芷蓝,你安心养病,为父会为你安排更为妥善的下人。”
白丞相安慰道。“女儿求父亲了,饶过方嬷嬷吧。”
白芷蓝声音沙哑,软软的跪到了地上,磕头,“求父亲饶过方嬷嬷。”
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因为一个嬷嬷这般卑微,白丞相眯了眯眸子,心里发狠。而白芷蓝毕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他自然是不忍心斥责。“将大小姐扶到床上休息,好生照顾。”
他转过身,吩咐道。“父亲!”
白芷蓝再次唤着。而白丞相却是连回头也不曾,丫鬟扶着她,将她硬生生扶到了床上。同时方嬷嬷也被拖走。白芷蓝泪流不止,心里发寒。除了方嬷嬷,她再无能够相信的人了。父亲竟连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她。白丞相这才扭头看向白千宁,嘱咐道:“千宁,芷蓝病重,太医都查不出来是何症状,祠堂毕竟是是非之地,你日后还是不要踏足此地。”
“是。”
白千宁点了点头,抿唇看着白丞相,声音温和,“父亲,女儿不怕,女儿只是心疼姐姐。”
白丞相那灰褐色的瞳仁微暗,异样的情绪自心头闪过。而想到苏婉,仅仅片刻而已,又恢复了正常。他笑了笑,“你姐姐会恢复的,千宁,你先回去吧。”
白千宁颔首,缓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