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洛璃歌静静打量着眼前人，眸中含笑。她一双清澈眼眸中仿佛洞察一切般，就这般望着方长鸿，让他无法忽视。方长鸿也确实望过来了。他歪着脑袋嘻嘻一笑，指着洛璃歌道：“女鬼！”
“你才是鬼呢！”
冬雪气道，“我们小姐这么美，是仙女！”
“女鬼！”
方长鸿咧着唇角，神情诡异：“我知道你皮子下面是鬼，是索人命的女鬼！”
洛璃歌弯起唇角：“是吗？那你发现了我的身份，我该拿你怎么办？不如直接将你魂魄给锁走？”
“你要带我去地府？”
他眼眸一亮，攀爬着凑近几分，“地府好，我没有去过，新鲜！”
“还有更新鲜的。”
洛璃歌笑着道，“想不想知道？”
“你说。”
“想让我说，你便要跟我走，做我的人。”
洛璃歌笑盈盈说着，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方长鸿。果然，眼前这人并没有答应。“你骗我！”
他撇撇嘴，躺回席子上，“你们都骗我，你根本没有新鲜东西给我玩。”
“你不跟我走，怎么知道没有呢？”
洛璃歌托着腮，笑着道，“不过我挺好奇的，看你已经三十有余了吧？这样大的岁数，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装疯卖傻……不觉得羞耻吗？”
方长鸿气哼哼地看着她，仿佛没有懂她的意思般。“别装了，装得一点都不像。”
洛璃歌道，“真疯子可不是你这种模样，你太明显了。”
见方长鸿仍旧没有反应，她眸光向下移动，落在他腹部：“肚子常痛吧？手足关节也不是很健康，脊柱看着也有些歪，常年装疯卖傻，装出一身毛病，将来你真寻到自己儿子，敢以这种身躯和他相认吗？”
方长鸿微微一顿，眸光渐渐变得犀利起来。他终于正眼看向洛璃歌，沙哑地开口：“你究竟要做什么？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京城富户高门。”
洛璃歌唇角轻扬：“终于不装了？”
方长鸿冷厉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不必如此防备，我没有恶意。”
洛璃歌轻轻一笑，“方才我已经说明过来意了，方先生，帮我做事如何？”
方长鸿冷哼一声：“家门都不报，便指望我帮你吗？”
“家门……对你来说重要吗？”
洛璃歌道，“你该考虑的，应当是我能帮你做什么吧？”
“哦？你能帮我什么？”
“帮你寻找失散多年的儿子。”
洛璃歌定定望着她，眸中满是认真：“再帮你治好身上病痛，让你将来能够健健康康、富足安乐地和你儿子生活。”
方长鸿眸光微微晃动，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洛璃歌，似乎想在她眼中寻到一丝动摇。可是……没有。她始终澄澈而真诚，眸中透出一股充满信服的力量。“我……再问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长鸿死死盯住洛璃歌眉眼：“我方长鸿混迹江湖，从未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更未做过违心之事，若你门楣肮脏，我绝不与你苟同。”
洛璃歌点点头，回答道：“国公府四小姐，洛璃歌。”
“国公府……”方长鸿轻念一句，忽然大声一笑：“原来是你，近日国公府动作颇多，大多与你有关，看来你是野心勃勃，竟然把手伸到了我这种江湖人身上。”
洛璃歌不置可否：“那么先生可愿意？”
“你空口白话，便想套我……”方长鸿抬眸凝视着她，“我在江湖苦寻儿子多年，确实一无所获，你是官眷，或有别的渠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但是——”话语一转，眼眸透出冷光：“你若敢拿此来欺骗我，或是利用我，我定然会让你付出代价。四小姐，现在回头，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是认真的。”
洛璃歌定定看着他，郑重道，“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方长鸿闭闭眼，神情复杂。他略有些疲惫道：“……好，我不求富贵，也不要什么健康，只要你能寻到我儿子，让我知道他还好好活着，便足够了……”“我既然答应，便一定会做到。”
洛璃歌松下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两瓶药：“你先拿着这两瓶药，按照上面所写的服用，我今日身上没有带其他药物，待过几日再给你送去。”
方长鸿随意将药接下来：“这应当不是用来控制我的毒药吧？这手段对我可没有用。”
“自然不是。”
洛璃歌笑一下，“我只会医术，不会毒，你吃吃看便知道了。”
方长鸿不置可否，显然还是存疑。洛璃歌也没有强求：“那便请先生起身，随我去别院安顿，待我这边茶楼之事做定，便请先生过去说书。”
“说书？”
方长鸿挑眉。“当然。”
洛璃歌道，“我请你过去，是希望你能以说书本事在京城里传开名声，往后我这边若有什么需要你这张嘴的，便由你来带节奏，引导百姓舆论。”
方长鸿长长“哦”一声，也算是明白洛璃歌找他的原因。到底是他想的狭隘，还以为洛璃歌要他发挥本事，去挑拨离间，或是欺骗什么人的。没再多问什么，他随在洛璃歌身后走出暗巷，和她乘上马车，来到了一处清幽别院。“你暂且住在这里吧。”
洛璃歌道，“内里有仆役照顾你，他们都是在国公府签了死契的，不会出卖我们，你若不放心，也可自己去购置，屋内房间抽屉内留有银钱。”
“就这样吧。”
方长鸿随意道，“四小姐是该留人监视我。”
洛璃歌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不过也懒得解释。她转开话题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在四处拉拢人才，你行走江湖，人脉最广，可有什么能推荐来做事的人吗？”
方长鸿神情古怪：“四小姐……还需要问我这件事？”
“怎么？”
洛璃歌不解。“你既然能寻到我，甚至能查到我的家世……你还会缺情报？”
方长鸿打量着她，“你难道不该是比我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