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好。”
李前程笑着上前，掏出一盒中华，朝着对方散了一根。状似火云邪神的老伯接过香烟，打量了一眼李前程和他身后的何光复，“你们一个个西装革履，是做生意的吧？想让我这店上你们的货？”
“老板，你可真是火眼金睛啊。”
“什么火眼金睛，你们拿着吃的，不是来我这儿铺货，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是来给我送吃的？”
李前程笑了笑，从塑料袋里面掏出一个牌子，指着上面说道：“最近汇峰食品厂的事情，听说了吧？”
“这不报纸上面写着么？”
店老板拍了下手中的报纸，“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我最讨厌这个。”
“噗”何光复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果忽悠界有排名，这位李总肯定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还是头一回见李总还没开始忽悠就吃瘪，也算是瞧了件新鲜事。李前程被怼的有些尴尬，瞪了何光复一眼，知道这位店老板脾气有点古怪，便直接开门见山。“其实我们也是生产儿童食品的，瞧着你们店铺汇峰食品的零食也有一些，如果你让我们在这儿铺货，利润的话……”“你们也是生产儿童食品的？”
李前程话还没说完，就被秃头老板给一把打断。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视线在李前程和报纸上面，来来回回的打量，“你叫李前程吧？”
“没错。”
听到了肯定的答复，秃头老板摆了摆手，啐了一口，“走走走，你个臭不要脸的，勾引人家老婆，还想在我这儿铺货，信不过你这种人！”
“我勾引人家老婆？”
李前程满脸黑线，报纸上面可没这么写！他定睛一看，那秃头老板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报纸，而是知音报。这东西，他以前也看过，上面全是胡编乱造，毫无新闻从业者的素养可言，说是报纸，完全可以当小说看。其上的内容估计是把他和付峰老婆的事情，写出了一段狗血的风流韵事。何光复一直想笑，可瞧见李前程一直黑着脸，不敢再触他的霉头，憋了好半天，等离开这家小卖铺老远，才一阵哈哈大笑。“很好笑啊？”
“有点。”
“真是没见识！”
李前程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我人帅多金，还用得着勾引人家的老婆？那肯定是人家倒贴啊！就这种文学水平和逻辑思维，难怪那什么知音报不入流。”
“李总，你觉得自己能上这种报纸，是不是付峰给了钱？”
“管他是不是，就算不是，这笔账也要算在他头上！”
两人又接连跑了七八家，几乎把城中心跑了一遍。货全都留在了店铺里，那打着安全儿童食品的牌子也放在了店里。北峰县的市面上，汇峰食品生产的儿童零食是绝对的主流。他们的让利是百分之三百，李前程更狠，直接让利百分之六百。要知道，这类的儿童零食利润也就百分之六百八。他的这种让利，自己根本就不赚钱，简直就是往外撒钱，商家要是不愿意，那就是怪事了。等两人忙完，回到厂子里，天也差不多快黑了。李三妹守在办公室里，没有下班。瞧见弟弟回来，赶紧迎了上去，“弟，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去吃饭。”
“有人请我吃饭？谁啊？”
李前程不免有些好奇。“一个男的，据说是楚钢集团的谭科长。语气挺傲慢的，让你过去吃饭，我说我做不了你的主，他说等一下再打过来。”
李三妹话音刚落，果然，电话来了。“喂，李前程么？”
“我是。”
“我是楚钢集团的谭科长，这几天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消息。看你人挺有意思的，我们总经理，马总晚上让你过来吃个饭。楚钢的小食堂，知道吧？”
谭科长，这人他不认识。但楚钢集团总经理马博文，李前程知道，不仅知道，还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几个月前。自由市场经济还没落地，李前程刚搭上国营饭店的这条赚钱路子。一次送货的时候，遇见了过来办事的马博文。对方让自己过去楚钢，做职工食堂的掌勺师傅，被李前程拒绝了。这件事情，估计马博文贵人多忘事，早就忘了。“喂！喂！听到没？”
电话里面，传来了谭科长略有不耐烦的语气。“听到了。”
李前程淡淡地回了一句，果然跟三姐所说的，这家伙果然傲慢，不过以对方的这种身份地位，傲慢是在所难免的。“听到了回一句啊！”
“吃饭是吧？没兴趣。”
李前程看了看天色，天都快黑了，这个点去辖区？没事闲得慌？再说了。他没打算惯着这些人。他也做过集团掌舵人，清楚这些人的意思，无非是把自己当成跳梁小丑，过去给人家逗逗乐子。穷人的乐子是玩具。有钱人的乐子是穷人。“什么？没兴趣？”
听到了李前程的回复，对方有些生气。电话里边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哎，谭科长，别生气啊，我来跟他说……喂，李老弟，是我，廖哥。”
“廖哥。”
“是啊，我现在被调到楚钢了，是生产部门的负责人。也没别的意思，我们马总很欣赏你，所以就打算让你过来一起吃个饭。”
怕他不乐意，廖建国又补充了一句，“就当来看看老哥我。”
“行吧。”
李前程点头答应下来。大姐夫一家和二姐，还是得了廖建国这个前任糖厂厂长的照顾的。总得来说，还是得给他这个面子。再说了，楚钢的那些人，目前还真不好得罪。去了要成个笑话，不去，以后还真不好混。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万人大国企。“那行。七点半在楚钢小食堂等你。”
挂断电话。李前程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跟他们吃吃饭，日后扯扯这些人虎皮也是好的。吩咐黄海军照看好厂子。他叫上何光复，骑了摩托车过来，“上车。”
“干什么去？又跑市场啊？”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剥削员工的人么？也忙了一天，带你去放松放松。”
“说人话，到底干什么去？”
“别怕啊，搞得像是我要迫害你一样。带你去辖区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