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德皱眉,一时间有点懵乱了,便试探道:“你既不知镜月,那从何处得到的月煞?”
说着一声冷笑,直了直腰,“可别告诉我,是那月煞修罗千里迢迢跑来皇城,送与你的!”
“当然不是。”
女人也干脆利落,“繁霜不敢欺瞒王爷,得到此药,是在民间。”
说着,冲他呼哧呼哧闪着睫毛,以示单纯没隐瞒。却遭来苏孟德重重一声嘲弄:“民间?哼,本王有那么好糊弄吗?”
“……”赵繁霜不语,低头咬唇,似是有难言之隐。“说不说在你一念之间,本王绝不强逼。”
苏孟德昂首挺胸,狡黠勾唇,“只是,你如何得到这贵嫔之位的,本王了如指掌。即便人不在你晋国朝中,本王也有的是办法,把你从这位子上拉下来!”
这特么还不是强逼?赵繁霜心里暗骂,面上却故作无奈的叹口气,继而道:“繁霜不敢欺瞒王爷,真是从民间得到此药的。那人乃茶楼说书先生,号,望月!”
这个名字一出,苏孟德喜出望外:“此人在哪里?”
“闲云野鹤,居无定所。”
赵繁霜道,“只时不时会在幽州城的茶楼里,客串说书先生。”
“他擅长说哪一类的书?上古洪荒?女娲造人?”
赵繁霜摇头,叹口气道:“说起来,他恐跟王爷的罗门戗行了。”
“怎么讲?”
苏孟德疑惑。赵繁霜无奈浅笑,解释道:“前阵子随陛下去幽州狩猎,途经茶楼时,正好听到他在说贵国的一桩秘史……”“哦?”
苏孟德眼露惊讶之色,没想到有人在模仿他的罗门,便追问道,“敢问,是哪桩秘史?”
赵繁霜抛来一个嘲讽又妩媚的冷笑,一字一顿,却又云淡风轻:“名,《白家赘婿》!”
话落,苏孟德顿脸色一沉……只因他的夫人白玉珠,乃郑国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唯一血脉。那《白家赘婿》,讲的还能是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望月,你狠!苏孟德正暗暗在心里骂着,就见赵繁霜又自作聪明的补上一句:“长川说此人乃守月师兄,所以我们就……”“这些,都是夜长川帮你打探到的?”
苏孟德打断,不想听她编故事。赵繁霜点头。苏孟德心里有了数,关于药仙谷的某些重要情节,夜长川为避免节外生枝,便瞒着眼前这盏不省油的灯了。看来这对奸夫淫妇,并非在任何事上都心心相印。如此说来,夜长川尚有利用价值!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故作不齿的丢下一句:“玉面软郎,只会听女人唆使!哼,难成大器!”
说罢,拂袖而走。留身后的赵繁霜阴狠眯眸……自以为是的老狐狸,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玉面软郎”?也不看看你自己,身患筋痿之症,也好意思说别人“软”?哼,这次还不把你玩死?尽管去找那望月吧,你能从他那里得到月煞的配方,才怪!以为苏孟德是冲着配方而来,赵繁霜给了错误的信息。那么,老苏会上当吗?正所谓“祸福相依”,有时候上当,也是未必是坏事。若非赵繁霜在存心误导中给出线索,苏孟德难以结识望月,几年后也自是难以托付望月“寻孤”……当然了,在“请镜月先生出山”这件事上,望月帮不了苏孟德。所以此事,他得另辟渠道……要说也算“天佑孟德”,很快他就得知自己被赵繁霜耍了。“月煞”压根不是望月给她的,而是那个“淫僧”,禅月!当然了,这是苏孟德单方面的观点。禅月是不是“淫僧”,我们暂且不论,只道他“调配月煞”,仅仅出于医学研究,而非供自己享乐。那他为何要把“月煞”送与赵繁霜呢?莫不是想拿皇帝试药?非也!试药是真,但他横竖都不会拿皇帝试药。不过是将“月煞”改良、降其危害后,他赠给了好友夜长川。前文提到过,禅月大师和夜长川交情深厚,可谓是“互为知己”。这也就解释了,夜长川何以知道那么多药仙谷的秘密。而让老苏发现被耍的,也是夜长川……说回他。从赵繁霜的贵嫔苑里出来后,夜长川满脑子都是找人保护夏姬。反复思索了下,认为找丐帮还是不妥,不说别的,万一让他们察觉到帮主陈西奥被霜儿杀了,怎么办?无奈之下,夜长川想到了一个神秘组织。听闻他们的弟子无处不在,且个个身手不凡;未曾谋面的主公还对他饶有兴致,想发展他入会……于是,夜长川当晚便托罗门弟子给主公传话,说愿见上一面。就这样,夜长川也找上了苏孟德,请其保护夏姬。全然不知自己女人也找上了苏孟德,请他杀了夏姬。那么,老苏会作何选择?当晚的罗门地下据点,佩戴主公面具的苏孟德,坐在那高堂台阶之上。当听到夜长川说“甘愿为夏姬而入罗门”后,他顿感一切来得荒唐可笑……便忍住心里的嘲弄,朝台下之人霸气放话:“听着,本座可以保她安全,但汝须再拿出一物!”
“请主公吩咐。”
夜长川表面装得恭敬,实则并非诚心入罗门。不过是想摸一摸这神秘组织的底细,以便日后为大晋所用。他的想法很单纯,故而根本瞒不过苏孟德的眼睛。只不过在苏孟德看来,“玉面软郎”远比赵繁霜好掌控。所以,他不介意夜长川的不诚。某些计划,有没有夜长川的加入,他都会做。故此刻,他也不惧把话说开:“夏如初的贞洁!”
夜长川听得瞳孔一张,没想到这位主公如此低级,便也懒得再装恭敬:“呵,堂堂罗门主公,居然也是好色之徒?”
却见高堂上的面具之人,悠然冷笑道:“本座有说要临幸她了吗?”
夜长川懵逼:“那你何意?”
苏孟德却不直面回答,霸气从台阶上走下来,凑到他耳边,阴沉一句:“就算你不说,本王也能猜出谁要杀夏如初,绝非蜀人!”
闻言,夜长川眼睛再度一张……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霜儿也跟罗门有交情。正当他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句话也可能是罗门主公使诈的套路”时,就见男人又秒大声补上一句:“所以,晋国只一人能保夏如初的性命,皇帝!”
言外之意:夏如初的贞洁,只能给睿康帝。“不行!”
夜长川秒义正言辞拒绝,“如初若入宫,繁霜就更……”想说,赵繁霜就更要杀她了!可惜还没说出口,被苏孟德打断:“本座说过要让夏如初入宫了吗?”
夜长川一愣,顿时思路全乱了:“你到底何意?”
苏孟德顿了顿,悠然道出一句邪恶之言:“金屋藏娇,青楼养龙子!”
闻言,夜长川瞳孔无限放大……刚入罗门,就领教到了这位主公有多邪恶。看来不用深入犯险,已几乎能断定罗门存在的意义——各国皇室丑闻!且,没丑闻也要制造丑闻!这位主公,志在做天下之主,已不甘在某一国呼风唤雨。于是,夜长川深深吸口凉气,挺直腰板凛凛一句:“办不到!”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苏孟德秒回,指着他鼻子霸气放话,“一朝入我罗门,便只有两个字,服从!”
然而,夜长川也非软骨头:“哼,我若不服从呢?”
“那就抱着你的霜儿和如初,一起下黄泉吧!”
苏孟德阴狠狠一句话,说得夜长川恼羞成怒。“你?”
“还有你和赵繁霜生的那个野种。”
步步追击,苏孟德阴险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放在乡下永远藏匿下去?”
“……”夜长川被噎住,气恼又无奈。不曾料到这位罗门主公事尽皆知,连私生子的存在,也没逃过他的法眼。怎么办?注定从此,要受制于此人吗?夜长川心有不甘。“好好想想吧!”
苏孟德却趁机加磅,悠然道,“本座此计也是为你着想,赵繁霜找我罗门杀夏如初,你又找罗门保夏如初。试问,若你是本座,该如何抉择?”
夜长川被问住。难以理清,是不是自己和赵繁霜的一个乌龙——双双找到了罗门,才造就此刻这般被动的后果。他只知,即便有些事要从长计议,也不能在一开始就让罗门拿到太多的主动权,不能让眼前的男人胡作非为!于是,他皱眉好好想了想后,将语气缓和下来,朝苏孟德劝道:“如初貌美,你堂而皇之占为己有,便可,为何要把我朝陛下拉进来?”
苏孟德嗤笑:“跟你不同,本座对女色向来无感。儿女情长在我眼里,更是浮云!”
说着朝他逼近,讽刺又阴狠道,“所以,本座能掌控他人;而你,只能受制于人!”
“……”夜长川被说得哑口无言。苏孟德却假装不经意的试探:“再说了,你费尽心思给赵繁霜弄来月煞,不也是想让睿康小儿后继无人,以便将来赵繁霜能捧你们的孽种做储君吗?”
“阁下想多了!”
夜长川秒否定,头一昂,光明磊落的解释道,“月煞不过是偶然之得,念及此药在改良前有危害,便想用它来扫除,宫里不安分的御医。”
“改良?”
苏孟德皱眉,表示只对这两个字有兴趣。至于对方口中那“不安分的御医”,无需问,他也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