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去看那幅画,似是在他看来,谁抢走锦云流苏,比锦云流苏背后的主人,还要重要?沐晚扯了扯嘴角,阴阴眯眸,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跟你蛇鼠一窝的那男人!”
夜幕山瞳孔一张,心中有了数。不想跟她谈完颜啸,已隐隐感觉到,此人才是他最大的情敌。便将目光转到画纸上,皱眉好一阵端详。把那花纹仔细看了看后,他嘴角一抹冷笑。带着十足的幸灾乐祸,朝沐晚讽刺挑眉:“这东西,你不认得?”
女人苦涩冷哼:“怎么,我该认得?”
夜幕山被噎了下,继而松口气眉间舒展,轻轻搂住她的香肩:“也对,他惺惺作态把你让给了我。你又岂会知,他的贴身挂件乃这锦云流苏?”
沐晚静如止水,面无表情的走回床边,坐下。重生后第一次感觉到,她看不懂谨言了,深深看不懂……也许,上辈子就没看懂过他。“你放屁!”
那厢的蔻儿余怒未消,一把夺走夜幕山手中的话,稀里哗啦撕了个粉碎,“我跟了公子多年,从未见过此物!”
跟了多年?呵,我也从未见过他身边,有你这丫头!沐晚暗暗自嘲。“是吗?”
夜幕山却悠然怼道,“那只能说明他在利用你,待你不知心。”
话落,床边的沐晚冷嗤了声……扰得蔻儿心乱如麻,烦躁难安:“得得得,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
说着跑来床边,急急对沐晚道,“你可知,那玩意儿是蠢丫头的阴谋,她想栽赃公子?”
这便是她在树林里,毅然决然丢掉锦云流苏的原因。“红姐”阿柒帮“大老爷”在桃花村做局,事后却想栽赃给夜谨言……为何?蔻儿不知。她只知,自己很清楚大老爷是谁。但公子要她隐瞒,尤其是对沐晚隐瞒,所以她很难做。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只待沐晚追根问底,她定会将一切和盘托出……然而,等来的却是沐晚冷冷一句:“于我何干?”
蔻儿:……彻底无语了。她不知让沐晚这般对公子绝望,是好事还是坏事,只知自己良心有点难安。*与此同时,屋外树杈上两道黑影。青衣公子和阿柒并肩而立,双双注视着屋内。他:“为何栽赃于我?”
她:“你不死,诸公难安。”
他:……*屋内。其实蔻儿的话,沐晚听进去了。尽管有些心如死灰,沐晚也非情绪之人。她明白蔻儿这样“心直嘴快、伶牙俐齿”的女孩,什么时候说的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反倒阿柒那样看似憨钝的女子,令人读不懂……所以此刻,沐晚跟航叔有了一样的思路:大老爷费尽心思做局,骗了那么多人,又岂会留下一个物证让人来追查他?这丫头话粗理不粗,“锦云流苏”也许就是阿柒拿来扰乱视线、栽赃给谨言的!阿柒为何要这样做?她和她背后的大老爷,是不是跟谨言有仇?沐晚不知,只莫名想到了蔻儿的一句话:夜谨言在晋国已无容身之地,他会拖累你。不管怎样,大老爷的身份仍是个谜,但我不能让这丫头说出来。因为不管此人是谁,都会被夜幕山咬住不放……决不能便宜了这厮!于是,当蔻儿急急地说道:“公子派我去假冒阿柒前,已让我暗中偷窥那丫头好一阵。我知道大老爷是谁,你想听吗?”
沐晚冷冰冰甩她一句:“不想。”
蔻儿气得咬牙,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真是蠢到家了!那罗门主公都比你聪明!”
“谢谢。”
沐晚平静依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就那样麻木的放下帐幔,淡然一句,“我累了,你们请便。”
聪明一世的蔻儿,却猜不到她的真正用意;好在那厢的夜幕山也自以为是,认为“大老爷是夜谨言”已确定无疑。蔻儿的垂死挣扎,不过是想迷惑沐晚……便走过来,对丫头下逐客令:“本王再放你一马!回去告诉他——想做什么,玩什么阴谋,本王皆可不管。只要他别来骚扰晚儿。”
蔻儿没好气瞪他一眼,嘴一撇:“切,谁稀罕?”
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离开。夜幕山吸口凉气,认为自己已胜券在握,正好准备关门休息,就见离去的蔻儿又折了回来……眨巴眼睛打量他,蔻儿大言不惭:“话说,姑奶奶我也有一事不解,不知襄王可能解谜?”
这是第几次在他面前自称姑奶奶了?夜幕山已记不清。而且,他很不喜欢被人这样打量,可奇怪的是,蔻儿除外!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对这丫头格外宽容,也许是她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但也许……跟夜谨言有关的女人,他夜幕山都感兴趣!便佯装冷冷一句:“说!”
蔻儿俏皮眨眼,围着他三百六十度打量:“你既知桃花村两女并非苏婳本尊,那我很好奇,今晚你拿谁去醉霄楼,糊弄罗门主公?”
这话一出,床上佯装休息的沐晚,倏地睁大了眼睛……原来醉霄楼,夜幕山是约了那狗男人?然则,狗男人对苏婳还不死心?丫头言之有理,夜幕山既然有心拿走了玉佩,指定是要“交人”。可谁也不知真正的苏婳在哪里,两个赝品也被留在这儿,那醉霄楼里夜幕山指定的“苏婳”,又是谁?“你猜呢?”
男人的语气,透着十足狡黠。“……”蔻儿吸口凉气,不语。夜幕山难抑心中胜利的快感,便得意把话说开:“夜谨言摆弄这个骗局,无非是想他来决定谁是苏婳,谁去郑国潜伏。可现在玉簪和玉佩皆在我手,你说这一局,谁赢了?”
言外之意:玉簪的作用恐是跟玉佩一样,皆乃“苏婳以证身份”的信物。所以这一刻,他思路瞬间理清。尽管对“大老爷”的身份,他仍在迷之自信中,却不妨碍他已猜到,谁才是真正的苏婳!然而,两女也不知是思维慢半拍;还是思维重点不在“玉簪”二字上;抑或是其他什么心理妨碍了判断……只闻床上的沐晚冷冷一句:“恭喜。”
身边的蔻儿却不屑冷笑,朝他挑眉:“怎么,你认为罗门主公劫走苏婳,是冲着苏孟德?”
“不然呢?”
夜幕山亦是信心百倍,认为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然而,蔻儿憎恶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白痴!”
便离开。夜幕山心口一缩,顿涌上不好的预感。顾不上询问沐晚:你冒充苏婳被完颜啸劫走后,他是不是想杀了你?情况紧急,他很担心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便一个轻功飞出门,朝醉霄楼赶去。看得蔻儿深感咋舌……“我去,如此迫不及待?”
她好奇的又折了回来,朝床上已坐起身的沐晚问,“什么女人比你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