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杀人的……”徐期念叨一遍，猛然便是明了：“那韦大人……”“不慌。”
诸葛伯瞥他一眼：“若让大人慌了，也就不须有咱们了。”
稍停，又补，“也是赵将军意思，先是留着消息，把事办妥当了，再告大人。”
齐季这时颔首：“老大既是这么讲，那我们便不多想了。”
“本来也轮不着你们想啊。”
诸葛伯轻轻发笑，罢了，抬手，拍拍齐季肩头，“不过，有这份心儿，总是好的。等到逮个机会，我会把这说与赵将军听。”
齐季缓缓颔首：“那却多谢老大。”
而诸葛伯摆摆手，便是迅速转过身，出了此间，往住所去。待是齐季再扭头，徐期已经抬起两手，却是行礼，他正有疑，就听徐期说话：“这位兄弟，不若你也歇着，这里交与我俩。”
“你俩行否？”
那个皱眉，话是如此，却仍把手中马鞭交与徐期，不等徐期说话，他就笑着道是：“我就去歇着了？哎，待会儿我会跟咱老大说一声，全是你们问的，好与你们记功劳。”
“那就多谢老哥。”
徐期颔首，目送这厮去了，转过身子，望可怜人儿。“你却当真审他？”
齐季也走过来，站在徐期身后，“他大抵是没有过的，无非被拉来顶过。兴许是赵将军有吩咐，要求他们留个活口，他们刀快，没有留住。”
“你昨夜是经哪里？”
徐期没有理会齐季，只是低头，看着那个可怜的人儿：“方才我们的话，你也听了不少……该是知道要你顶个甚么罪罢？”
“我……我从来不曾认得甚么高丽人啊！”
那个又是叩首，再抬起时，额头已然青紫：“二位大人！二位大人！还请救我！我，我必……”“你也是穷苦人家，有甚可报答的？”
徐期打断他的话，接着蹲下身，抬起只手，“你先坐起，不要跪着。”
“是！是是是……”如此说着，那个小心起身，慢慢盘坐地上：“那，那二位是……”“我们也是没本事的人儿。”
徐期看眼齐季，接着低头，又是苦笑，“方才你也该看出来，我和他啊，只能跟你似的，也是口口声声，只得道是，旁的话都不敢讲的。”
闻是此言，那个不作声了，只是埋下脑袋。徐期扭头，看眼齐季，接着移过目光，还是瞧着这可怜人儿，又轻声道：“你便是不认此罪，我和我身旁的这位，便是只得与你动刑。有的话，说出不好听，可也真理。我惹不得几位大人，还拾掇不得你了？你说，是也不是？”
那个叹一口气，脑袋低得更低：“兄弟你说的是……”“如此，咱们也别相互为难。”
稍停片刻，徐期接着讲，“事情你都明白了，如何说话，不该要我讲的了罢？”
“是。”
那个点头，停了俩三呼吸，稍稍抬眼，见是徐期仍望他，心中不由明白几分，这是要他试着讲讲。咽下一口唾沫，琢磨几分，他又吸一口气，才是轻声：“我，我是引那些高丽人到了三九坊，不过他们作甚，我是全然不知。”
“好。”
徐期点头：“这样也便够了，你记得就这么说。”
“还请，还请给咱一番好死。”
“这个不消你讲，我都记得。”
徐期点头，起身，接着是看齐季：“如今便算妥了，咱们去寻老大交差。”
“你我……”“嗯？”
徐期眨巴眨巴眼，感到齐季有话要讲，便是停住身子。“你我却是甚么时候开始……唤那厮老大了啊……”听是此话，徐期默然。一会儿，齐季拍了徐期肩：“罢了罢了，我们该去回话了。”
徐期点头，便是携了齐季一齐往那住所走。出牢门，向回转，未出数十步，便是往右转。从“乙”字入，到三号房，徐期转头，看眼齐季，便推开门，打眼望去便是那个诸葛伯仰面躺着。“他应话了？”
诸葛伯纹丝不动。“他应话了。”
徐期引了齐季上前，接着抬手，规矩行礼：“据他交代，他是引那些高丽人到了三九坊，不过高丽人等作甚，他是全然不知。”
“哦，一个引路的。”
徐期颔首：“是。”
“却也够了。”
诸葛伯伸出手，缓缓撑住他坐起身，罢了，又抬眼瞧徐期，“你可应了他甚么否？”
“他说，求一番好死。”
“嗯，你是如何答的？”
“我说……我说这个不消他讲。”
“哦。”
诸葛伯点点头，伸出手抚摸着自个儿的下巴，那里有些胡须，瞧着扎手，“这个事情，想来却不至死。”
“那老大……”“不过既是他求一番好死，你又应了，那咱们也该言而有信才是。”
诸葛伯立起身，一边再向外走，一边又是撂话：“我现在去寻将军讲，你啊，可以去告诉他了。就说上面儿的人心善，他既求番好死，那便给他好死。”
“老大！”
齐季上前一步：“可……”“你有事儿否？”
诸葛伯转过头。“牢里气息不畅，他一时昏了头。”
徐期忙是再向前，立在齐季身前，抬起两手，又是颔首：“我们这就去与那人讲。”
“好。”
诸葛伯点了头，便是侧转过身，继而向前。留下徐期齐季，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不晓得多少呼吸，齐季终于开了口：“若你说明白，你将算半个韦大人的女婿，他断然不该如此对你。”
“那样的话，韦大人也便不该费心，非要你我至于此间一趟。”
如此说着，徐期瞥眼齐季，自是到了自个儿床上，缓缓躺下闭上眼，偏偏像个事外人。可齐季不同，又追过来，在他床旁坐下：“你是你，我是我，我可没有你的身份！要是将军责问下来，我当如何？”
“你就这么肯定将军会责问此事？”
徐期睁眼，轻轻笑了：“便是赵存他先前是在其他地方，我想啊，其他地方也是一般。赵将军的肚子里都明白。你放心，他才来，不会把这些都捅出来。”
“那会如何？”
齐季又问。“陪着咱们老大把戏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