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快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哦,还是徐虎放的我,也不晓得咱们镖头儿可有提过?说了甚么狠话没有?”
“哦,那倒没有,我都不晓得这个事儿。”
年青人终于放松下来,转回过身儿,瞧了一眼灯盏,且将红缨搁到地上,再回过头,就是指着旁边儿椅凳,“哎?二位别愣着了罢,快坐快坐!”
接着,这小子是快步到了门边儿把门掩上,回身也是一般面对面儿坐下,看着范瑾笑道:“偶间也有人半夜来的,就有我们几个人儿夜里轮值,不曾见过你,故而是有些慢,还望见谅!”
“嗯,不急……”范瑾点头,眼睛盯住桌面儿,兴许先前擦过,如今还映着那抖动的烛光,“我是谁你清楚了,可是,你又何人?”
“你瞧我,我竟是忘了讲了。”
那个拍了拍自个儿脑壳儿,就忙立起颔首,两手一抬便行礼,“我名唤齐季,也是来了不久,是顶了父兄之位,没甚么出息,只得且作充数,作些杂事儿。”
范瑾皱眉,重复一回:“顶了父兄之位?”
“是了。”
本是抬起的脑袋又低下去,见是这般,范瑾徐期也不催他。过了一会儿,他便讲到,“我家兄长齐具节本也是这儿的师傅,前段时间在一趟去的路上出了事情,故而丢了性命。”
“这事儿可常有?”
“常有不敢讲,却也不算少有。”
“哦,那,那趟没了几个人啊?”
“四个人,旁的都逃掉了,好在那些高丽来的无非为财。”
“我晓得了。”
范瑾点头,侧目看看徐期,想要说一些话儿,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恰这时,齐季也瞧徐期:“这师傅,他是你的……”范瑾看过一眼,点头:“他是唤我叔的。”
“哎呀,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齐季摇了摇头,接着讲话,“师傅,我是想问啊,那他也是要进咱们镖里?”
“只是想要他和我同住,哦是了,这会儿都在睡罢?”
范瑾起身,到了与后面通着的帘儿处撩起帘儿,就瞧着院子里头儿漆黑一片,便是放下再扭头。而齐季也跟过来,正巧儿接过了话:“偏就我还醒着,你有事儿?我唤他们起来就是。”
“罢了罢了罢了,我可不要叨扰他们。”
范瑾忙是扭头,按住齐季的肩,然后缓缓转过身站定,“我俩趴着桌子对付一夜就好,东西甚么的,明儿个再作收拾。”
“那可就太委屈你二位了。”
齐季闻言,虽是这般说着,却是已然立起,往着那边儿柜台走去,还未走到,话就封口,“二位且自便。”
徐期闻言,苦笑一声,自己就走到了旁边儿坐下趴着。范瑾虽是睡过,这会儿身上偏又生出困意,从心底儿里也是不愿继续,就只点头,到了徐期身前坐下。一会儿,他且握住了徐期的手,低声道是:“且是睡罢,勿要多想,天亮再看其他。”
夜晚是很快就过去的了。范瑾是在半睡半醒中看到了那门缝儿里透出来的光线,一缕金光,把屋里灰尘照亮。然后是不知哪里来的杂声,渐渐越来越多,眼前也越来越迷糊。他坐起身,稍稍揉揉眼,就好像才是反应过来那时候的情状,再看徐期,仍是睡着,就自顾自地站起身。将门推开,视野之内,芒光肆意淌进屋。而徐期此刻是感到身上一热,虽然按说并不该会有甚么温度,可谓是个奇事。当他再挣扎着睁开眼,范叔就以一种传奇般的姿态立于门前,直到——徐虎先用根棍儿挑起了那通向院子的帘儿。只霎那间,徐虎竟是冲来,张开双臂,紧紧把范瑾抱住。“兄弟,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