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期再说话,范瑾就转过了身,动作很快连上,小跑两步到这边儿来,伸手扯住那个人儿,向着旁边儿一齐走出几步。待是都站定了,范瑾才是笑着跟他讲:“其实也没甚的,就是觉得平日吃喝都在府上,一些事儿罢也是经大人点头,偶尔再加上别的事儿,咱的一点小事儿偏总是叨扰人家总管大人,自觉不好,我是和我家这个小子一起商议过了,这就预备换个地方住去。”
“哎,且等一等,在我看来,这却不必。”
那个守门的反过来,使了另外只手按住范瑾的胳膊,面上含笑,“你也听我说一句,咱们再小也是不缺你们这俩口吃的。要是就此放了你们出去,我可怕大人再怪罪!”
听了这话,范瑾也是笑着,拍拍这个的手作安慰:“此言差矣,大人都给了我们牌子,又哪里有怪罪你的道理?那岂不是前后不一?说句不中听的话,若真那般,他该怪罪自个儿才是。咱们大人断然不会如此。”
“嗐,要我说,你说的都是面儿上话,不比我等见事儿多。还有劳你回去,再讨个纸条子来。”
那厮说着,又伸手向后一指,范瑾一时看去,正巧儿是门。还没再回过头,就又听见这个的声儿:“咱也并非刻意为难你们,给你们二位找不痛快,于我也是无益。咱就这样罢,只要见了纸条儿,我俩个就放你们走!再无二话!”
范瑾感到口干,舔了舔嘴唇,还凑上去,低声是问:“还多见谅,再想想别的法子?”
“你都说到这个,却也不是不行。”
那个垂下头,是有一会儿,再抬起脸便是哈哈笑道,“哎!却也不要这么麻烦,现在还是半夜,回去睡一觉,醒了再出也是一般嘛!”
“可原本就是要趁着夜的……”“哎,打住了!”
那个将手一立,神色严肃起来,“这是你俩的事儿,是和我没关系的,我只怕大人生变,到时候怪不得你就怪我。”
“就是今夜不可,还请行个方便。”
范瑾再颔首,那个却是扭过头去了。徐期再上一步,是与范瑾并肩立着,就瞧着二人方才又坐又躺,如今却都立得笔直,不由生怒,却又无奈。徐期就正转身,范瑾忽然扯住他的衣裳:“今儿个不走,后面更难。”
“啊?”
范瑾且将徐期给摆正,然后是在他的耳边儿说话:“我瞧这俩像,似要专对咱们,说不好,是韦总管下的令,要这二人帮他拖住。”
徐期闻言就扭头:“我觉得这总不该的罢……”范瑾站起身,又是看他一眼,嘴上只低声说:“总管府里竟会有帮高丽那边儿作事的人,这谁又能在先前料得到呢?”
“先不说那个。”
徐期仍还望着范叔,“只是如今该如何?便是故意强留咱们俩个,这也不好……”范瑾低头,思量片刻,走上前去。“有何不好!”
徐期霎时犹如闻惊雷。理好似也是这个理儿,甩开这俩人,把门打开,再甩过门外的,如何也算是出去了。只是出去之后要如何?总不好就这般和府里闹翻脸,毕竟人还在营州。他是还在胡想,范瑾已经上前。一把握住其中一个的手,就是向后一扭。要是平日,也没这般快的,无非是见他俩也没留意。可也准这么一次罢了。另外一个见是这般,霎时间就舞起手里的棍,一把从空劈来。这个吃力但却好躲,范瑾扭过身,还在心里想,瞧这架势,该是寻常府里的人儿,不涉军事。不等那个扭身,范瑾且推一把,眼见就要倒了,还又更进一步,将他扶住:“我且问你,如此强留我俩个,可是你们按总管大人的意思?”
“啊这……”这厮闻言,却扭过头去瞧另一个。一会儿,另一个揉着他的手,苦笑道:“没有的事儿,不过夜里出去总是少的,没有多见,如此见了总要拦住。你说你手里有那牌子,我也是见了,但是总少瞧着,我也就不晓得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后面儿再问话,那我可就……”范瑾抬手,是把这话打住:“那为何推说明日?”
那厮本是一愣,接着就是笑了:“这个用问?到了白天,是别人站这儿。”
“原是如此。”
往下也不必问,范瑾又是把那牌子掏出来,宛若初回一般,行礼,双手奉着递出,“这是总管大人给我们俩个夜里出去的牌子,还请二位验看。”
那个就止住了笑,伸出手,拿起来,就放下:“嗯,已经验看。”
“可行?”
“自然。”
说着,那厮让开了路,朝着另一个眨眨眼,另一个就是把门推开,接着手握棒子立一旁。这边儿的见是妥了,就是更低了些脑袋,口中还讲,“二位慢走,夜里路看不清,脚下须多小心。”
范瑾大步而出,不言一字。徐期将过,点头:“都晓得,多谢。”
“不敢。”
接着果然没再抬头,徐期便是转身,随着范瑾大步出了门。至于二十余步,也是没见其他来拦,徐期扭转过头,才见大门外头儿原来也有俩个,或是瞧见他在看,本是坐着,忽然就站起来,手握长棒,好不威风。范瑾听着徐期没动,就还扭头,看过,转身,再走。“都是驴粪蛋儿。”
“啊?”
“再好看,只面儿光。”
出了衙府,至于镖局,还有一段路程。这一路范瑾那是一个小心,交代徐期往路边儿走,手里更把牌子握紧等着使。却是一路没见着旁的衙役,倒是还见了另外一队夜里走路的人,不知来由,不知去处。为了避事,徐期扯住范瑾,范瑾也便没去多问。再到镖局,徐期虽是头回儿到,却也感觉莫名亲切。范瑾引着踏过台阶,缓缓推门,大门就是慢慢开了。原来门是未锁。这却如何是好?范瑾皱起了眉,只在心说,从来这般的话,迟早是要生事不可。徐期却未多想,只是再前一步,就听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声儿是挺脆,年岁该与徐期差不多。可这镖局不该有这年岁的罢?或者是我记错?甚么时候漏看一个?再或者这个先前有别的事儿故而没有相见?范瑾还在想,一杆红缨就戳来,直冲面门!一个扭身就躲过,范瑾双手又在霎时丢了包裹,左手握住红缨杆儿往着自己的地方扯。那里也是使大力,一时纠缠终不得,范瑾干脆丢开手,由它去。咚!嗯,听着这个声响,范瑾嘴角带笑,对面该是摔了个屁股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