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期点头,又是扭身看过梦怜,便再跟周辛原道回去。再入店门,许是范叔才算刚刚来过,掌柜的也未让他上手,只是唤他待在柜台,若有甚么人要吃些甚,尽管唤声。徐期见是这般,就是引了梦怜姑娘,找了个角落坐下,算是熬着时候。过了些许时候,是吃过了俩壶子的茶水,徐期是等得乏了。且看他侧过个身,面儿朝着墙,就干脆趴着睡去,梦怜姑娘见了,想是也无甚事,就由了他去。待到夜近,徐期才是起身,一时之间觉得胳膊有些发麻,遂是甩了甩手。梦怜瞟见,就忙起身,自是到了一边儿:“你别碰着了我。”
“姑娘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再说我能多大的劲儿?”
徐期摇了摇头,也是站起,却感已是过了不短时候,不禁吸了口气。还是这时,听得甚么声响,待他扭转身子站定看去,正是范瑾在那内屋门边儿掩门。徐期左右再看,除了自家仨人,也就周辛在另外一边儿候着。或是见了徐期看去,就只笑说:“好家伙儿,你是睡了一个午后,好不自在啊!”
徐期听过,忙就稍稍欠了身子:“失礼了。”
“也没甚的,你也非是醉闹,那才恼人。”
周辛点头示意,就又扭头去看范瑾,徐期也是跟着看去,就见范叔已是过来。周辛便是又轻轻笑了:“我一个人儿是有些忙不过来,今个儿大叔只是帮忙传个菜名,也已是帮了大忙。”
“话不可这般来讲。”
范瑾说着,便是自到了侧旁,由着周辛带路。几人也没几步就出了饭馆,周辛还是走了之前的道儿,往了左去。范瑾见是拐过了弯儿,想是自然也没多远,就接着冲那周辛讲:“你可是跑前跑后,辛苦很很。”
周辛闻言,这就笑出了声:“明日还指望你来分担。”
范瑾点头:“那是自然。”
徐期已是知晓了路,见二人是还有话聊,便是引了梦怜走在前头儿。正想等着周辛,却见那门只是掩着,这就推开。映入眼帘,还是先前光景,只是山崖又挡了些许光亮,便就更显昏暗。才是进了小院,周辛便是扭头把那院门锁上,罢了回头:“虽说平日也没甚人,只是这些个凡事还是仔细些好。”
看过范瑾点头,周辛就是做了个请的动作,神色却显了些许为难:“我自是在那个小屋的隔间儿睡着,你们几个还没甚么睡的地方,还请自便。”
范瑾颔首,稍稍欠了些腰:“既是如此,我等便还是回那马车里面儿就是。”
周辛听过,神色便是好了许多,忙就点头应了,自是快跑两步。见了这景,徐期正是心生疑惑,那个周辛匆回过头,哎呀一声,又冲着范瑾是行了个礼。范瑾自是没动,徐期则是向前走了两步,就要问呢,周辛可算说了话:“方才是给忘了,我还得给几位取些被褥,还是委屈了几位。”
徐期闻言,就默默后撤一步,转目望向范瑾。范瑾是有些倦了,就只点了头,声也低了一些儿:“我等就在这边儿候着。”
周辛点头,这就去了。且待周辛进了屋子,徐期便是接着往车子那边儿走,待到跟前,就跃上车子。看过屏风无事,听得外头儿脚步声起,就知是那周辛已然出来,忙是从那边儿包裹抓了一把果脯,这才跳下车子。范瑾已是临了车子,之前就记得徐期如何,忽然见了人儿,心中有数,便不为慌张。可这徐期刚刚站稳,定睛一瞧,梦怜姑娘却是有惊,虽也无碍,可徐期心里别扭。既是这般,就忙趁姑娘还未生气,忙凑过去,掏出几片果脯递过:“姑娘,我也不晓得你午后是吃了些东西没有,这些果脯你且吃了,解个嘴馋。”
“我可不饿。”
梦怜笑着,就抬手拒了:“在你睡时,我和范师傅可是吃过了的。”
“啊?这样……”徐期愣了片刻,这就折身,把那些果脯扔进自己嘴巴,又走俩步,还点了头:“那我可就不顾你们了,这些果脯,我就自个儿吃了,你们……”“就随了你。”
不等徐期说罢,范瑾便已是打断了话,且是伸手拍了徐期脑袋:“你且随了梦怜姑娘上了车子。”
徐期闻言,扭头已是不见了周辛,就想周辛该是已经进了屋子。就也不再多话,自顾自个儿爬上车,才是感觉有些不对,稍稍侧过身子站住:“那范叔,其实我也好说,梦怜姑娘可是怎办?”
“这个好说。”
范瑾自是走近了徐期,捡了几片果脯放入口中,含糊说道:“我自是在前面儿呆着,你就在这后头儿算是守着厢门。要是姑娘和咱的货儿但凡出了些许差池,前头儿没甚么事儿,我可都拿你是问。”
“得,我记住了。”
徐期说着就又侧了侧身子,把那上车的地方给腾开,两肩一耸不耐烦:“这等事情该早说。”
“噢?”
范瑾且看着他:“如何就该早说?”
“要是早说,我在车子底下,也好帮姑娘上个车。”
“嘿,油嘴滑舌!你先她后岂不一样?”
范瑾摇了摇头,就自顾自个儿往前绕。待刚刚在那车子前头坐妥当,范瑾挪挪身子,透过小窗往后一瞥:“梦怜姑娘可上来了?”
“哪里是有那么快的?”
徐期说着,且看梦怜姑娘爬车,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对上了姑娘的眼儿,就忙是伸手去拉扯了衣裳。待到梦怜小心上来,扶住了车厢,徐期这就唤了一声范叔:“姑娘已经上了车子,我就在边儿横躺着?”
“嗯,之前说过的事儿。”
范瑾是溜下去了身子,两只脚往前一伸,架在木架上头儿。算是找了个舒服姿势,他是把头稍稍一昂,微微便多了些许怒气:“不然呢?总不能让人家姑娘给你看门吧?”
“嗐!范叔,你别这样讲话。”
徐期忙接过梦怜拿过的被褥,往这板子上铺妥,就直接一躺,拿了薄被一盖:“我也就顺口一问,范叔,你用不着这样。”
“噢,那就我多心了?”
“哎,就你是多心了。”
徐期如此答过,梦怜便是笑出了声儿,二人一惊,才想起梦怜还醒,忙住了嘴。徐期是睁着眼,看着夜间星辰点点,本还在数着数,未有太久,倒是又接着睡了。夜安无事,太平长安。翌日,徐期是被范瑾唤醒,忙是整了衣裳,随了范瑾周辛,引了梦怜姑娘,还到前头儿店里。是也无事,在那偶间人多时候,徐期也帮了帮忙,早晨如是过了,便是得了闲时,听着店里俩三闲人聊着天下奇闻,也算一乐。正是一个清廋小哥,说甚张氏秀才的事儿,门外忽然马鸣。徐期起身,稍走俩步,就见是几个朱红衣裳的汉子,其中俩个还拿了甚么板子,面是不善,是刚刚系妥了马,这会儿正往店里走来。周辛跟着徐期,也是走了几步,自然全都见了。霎时之间,不禁吸一口气,他是心中生惧,许是想范瑾算半个江湖的人儿,就撇神色,让范瑾迎上去看看。范瑾颔首,这就小跑上去立在门后,忙拱了手:“几位!几位好汉是哪里来的?还请把板子拿下面点儿,免得我们店里的人儿看着害怕。”
“噢?好汉?”
领头那个闻言,大腿一抬,伸手一够,便是取出一块木符。范瑾皱起眉头,这是有些距离,还没怎看清呢,就见这人把木符给仔细收了。许是见范瑾没甚反应,领头那个猛然大喝:“放肆!我乃易州长史府中的人!”
范瑾闭了闭眼,本以为是甚小吏,谁想不过一个下人,未免心中不悦。尤是点头,算是听了,只是嘴上还讲:“可是小哥,这里,是为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