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殿下被什么事绊住了,或是现下离得远,一时无法赶过来。”
眼下青雁得守着这边,里外乱成一团,也没法联络外头的人,“殿下怕太子妃受伤,将精锐侍卫、暗卫都留在这边,就是要护着太子妃平安,主子可万不能冲动!”
宋懿兰没有冲动,她自是心急且担忧的,但更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此时往外走别说帮忙,若落到敌人手里就是现成的人质。眼下高辰那边还没有消息,但高辰本身武功就不弱,加上林鹤等人护着,轻易不会出事,她要做的,只是等着高辰平安回来。 见宋懿兰虽然着急,但没有往外跑的意思,藏在暗处的暗卫都松了口气。眼下外面已经交上手,但迎敌的主要是随行的侍卫。暗卫身手虽好,但人数不多,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子,主子在屋内,外有侍卫守着,又有房屋庇护,保护起来自然轻松些,若是主子走出了屋子,就不容易了。 侯啸云见驿馆的侍卫并不落下风,何况还有人没有动手,显然是在观察着战局,时间一长,对他自是不利的。当下侯啸云也沉不住气了,沉声道:“太子殿下已经落入本官之手,太子妃何必负隅顽抗,枉顾了许多人性命?太子妃束手就擒,若能规劝太子回心转意,本官必定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平安送回京城。”
声音传到里面,已经有些破碎模糊,但也能听个大概,驿馆里的下人顿时就有些慌乱。这驿馆当中,不少人是侯啸云刻意安排的,但更多的是寻常做事的下人,听说住在驿馆的是尊贵的太子夫妇,也有不少人存着些野望,但眼下则更是害怕,片刻间就有人哭喊着往外跑。 “驿馆中的人,自有殿下和太子妃庇护,若有投敌乱跑者,杀!”
领头的侍卫眼见里头乱起来了,生怕有人浑水摸鱼,伤了太子妃,也顾不上谁是否无辜,手起刀落,一个从屋内闯出来的丫鬟便赴了黄泉。 这一招杀鸡儆猴确有效果,慌乱的下人们不敢再乱跑,都缩着身子寻了角落蹲着,只盼着敌人也好,太子、太子妃的人也好,都别注意到他们。 两方都在着急,侯啸云在急这边的战局,若拖到太子解决了那边的麻烦回来,就无力回天了;宋懿兰这边也着急,担忧着高辰那边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若是撑不到太子赶回来,哪怕护住了太子妃,也难免折损许多人。就在这一片焦灼中,一阵马蹄声传来,当先的男子衣襟上沾着尘土和暗红色的血,却无损惊人的相貌和一身贵气,不是快马赶回来的高辰又是谁? 坐在高头大马上,高辰的目光扫过空无人烟的街市,落在侯啸云身上,这一刻,脸上的温和矜贵被冷厉所取代。作为景隆帝最看重的嫡长子,作为少年时就能做今上左膀右臂的太子殿下,高辰怎么会是温和没脾气的性格?只是今上正值壮年,无需、也不能展露他强势的性格罢了。而侯啸云在扬州做的许多事,高辰也好,今上也罢,不是拿他无法,而是朝政才步入正轨,需要更为平稳的解决这些事罢了,只是,侯啸云不长眼,动到了高辰的软肋。 宋懿兰是高辰心间放了几年,好容易娶回家来的媳妇,敢动宋懿兰的心思,侯啸云就该做好赔上一切的准备。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高辰目光微垂,道:“来人,将这个胆敢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给孤拿下!”
“是!”
话音刚落,众人应和,侯啸云回头看去,只见除了东宫侍卫之外,竟是镇南军随同而来。 侯啸云顿时瘫倒在地,他敢如此胆大,仗着的不过是账面上的手段,将账面上做得光鲜,盘剥的是底下盐工和盐户,都是些升斗小民,也就只望着手里能落几个钱,哪有本事出来坏事?所以侯啸云放心地将银子收入囊中,只等明年任期一到,风风光光的调任别处去,这事就安安稳稳的过去了。 原本瞧着太子也没有追查到底的意思,侯啸云伺候太子夫妇也没吝啬,就想着好吃好喝伺候着,安稳将人送走。谁知偏偏这个时候,一个花氏、一个胡林才,竟然就这么跳出来,竟将他布置的一切毁于一旦。 本朝处置官员贪腐本就严重,侯啸云守着扬州盐政更是仿佛老鼠落进了米缸,要说要命的事他起初也就做了这一桩,奈何盐务利益太大,他不过沾了一点,得的银子竟足够杀头。在扬州一带五年,侯啸云一面收着种种好处,一面忍不住计算自己得赔上多少命,这才是侯啸云当初害了花姓知府一家上下的缘故,害怕自己赔命。 高辰冷眼看着,侯啸云瘫倒下去,他手下的人左右对视,便都住了手。侯啸云黑心钱占多了,愈发爱惜自己的性命,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倒是招到不少身手不错的护卫。只是花钱雇来的人,对侯啸云谈不上敬仰,侯啸云一出事,没得银子来了,这些人会为他拼命?何况来的还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一番权衡之下,自是放下武器以求从轻发落。何况驿馆里的侍卫本就是以一敌十的好手,高辰还带了随身的高手和镇南军的将士。 高辰看向身边的人,示意他处理这里的事,自己则快步往里走。今日是他布置不够周全,竟让侯啸云闹到宋懿兰面前,只怕要吓坏她了。 侯啸云带来的人都放下武器,老实被带走问话,但驿馆里的人并不敢乱动,刚才侍卫统领可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只等着太子夫妇发落了再说。高辰不在意这些人,风一般的身影穿过前庭影壁,正迎上从里面出来的宋懿兰。一把握住宋懿兰的手,只觉得掌心冰凉,却难得的安稳,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还没有收拾妥当,咱们先进去,等收拾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