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冲进去,便见里面那道铁门已完全放下,关得严严实实,顶上和身边的砖石已空,真正的城门发出一声轰响,封上了。关城门的士兵,装模作样草草插上门闩,瞬间熄灭所有火把,立刻顺着边上的绳梯爬了上去。“快上来!”
花秀在上面冒出一个头,朝他们吼道。“来了!”
她瞟了他一眼,和格桑一人一条绳梯,迅速往上爬去,边爬边望着松动的城门,心随着城门的抖动忍不住颤了颤。北城门高的很,爬了还剩三分之一的路,宁风朝上面吼道,“快连着绳梯把我们拉上去!”
话音刚落,城门便猛然被撞开。花秀一看形势不对,站在上边一手拉住一条绳梯,猛力向上一扯,将他们扯得抛出一条抛物线,重重落在城墙上头,砸翻了好几个射手。宁风疼得双眼直冒金星,立刻骂了一句娘。“你就不能轻点儿么?”
她一边迅速爬了起来凑到口头向下望去,一边朝花秀骂道。底下昏暗一片,撞门的敌兵一股脑地撞了进来,哄闹一片。后面的敌兵不明所以,也跟着闯了进来,等到最前方的士兵迷迷糊糊被挤到最里面的铁门时才顿时反应过来,然而此时已涌进了近千名士兵。北门的结构仍在不停地动,黑暗之中,他们以为自己是直着往前走,其实脚下的地已在不知不觉中往旁侧移了数十米远。而后面的士兵以为前面的人已经涌进城内,所以前方才会这般松动,浑然不觉往里冲。“里面有诈!”
直到先进来的几百士兵一齐吼了起来,后方人才反应过来。“放铁门!”
宁风见时机差不多,立刻朝底下控制外面那层铁门的士兵大声吼道,“快,放铁门!”
控制机关的士兵,在与敌军一墙之隔的隔壁石室里一齐吼了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往下拉控制城门开关的铁链。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几秒的功夫,冲进机关的士兵便被封在了铁门之内。宁风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又跑回那洞口向下探。只见底下的机关已停止了运作,困在机关内的人少说也有大几千人,哄闹成一片,震得人耳膜发疼,本事高一些的想要顺着墙爬上来,正手脚并用攀着石块,如壁虎一般。反应倒快!宁风正要发号施令让士兵向下射箭,格桑却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衣袖。“泼油!”
身边的格桑冷冷望着底下的人,吩咐道,“不能让他们爬上来。”
“你想烧死他们?”
宁风微微倒抽了口冷气,诧异地回过头去盯着她,“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残忍?”
格桑撇了撇嘴,朝她道,“怎么死不是死?”
又随即转过脸吩咐周围的士兵道,“泼油,顺着石壁面浇下去,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绝不能让他们爬上来。”
女人心狠起来果然不是人,她闭上嘴不再说话,默默瞅了格桑一眼,抿着嘴看着后面的弓箭手迅速搬来了一桶桶火油,有条不紊细致地顺着石壁淋了下去。几分钟的功夫,便将所有敌兵能爬上来的地方都淋上了火油。她看着底下的人,因为石壁变得光滑而爬不上来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动,朝格桑轻声道,“城中的物资本就匮乏,何必为了这几千人就用掉大半?而且,这城墙若是烧塌了,后果不可设想啊!”
格桑回过头朝她望了望,忽然“噗呲”一声笑出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恶劣啊?我自然不会烧死他们,把城墙烧塌了,怎么跟我爹爹交待?我只是想叫他们使不上力,爬不上来。”
“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愣了几秒,讪讪地笑道,望着底下叫骂不停的敌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举起手,猛地向下一挥,“射!”
虽然已经上过几次战场,看到几千人被射杀的场景,她还是捏紧了拳头,转过身不去看。花秀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举着把弓,不停地捞着箭筒里的箭,见哪里的人在动,就补上几箭,咧着嘴杀得不亦乐乎。她微微皱起眉,走过去拉住花秀的手臂,轻声道,“走,我们去找姜想又他们,这里有人守着呢,姜想又他们那里肯定正缺人,我们去帮他。”
这里还留着守军,外面的人摸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千人瞬间死了个干净,想必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王爷那里确实缺人。”
风刃正巧从控制机关的石墙内侧走了出来,这么冷的天,额上却布了满满一层汗。一边擦着汗一边朝她道,“西门虽没有用火攻,攻城的士兵却比前几次多了不少,你们快去罢,也能和王爷报个平安。”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住宁风的衣袖,上下审视了一边,似乎是在打量她有没有受伤。宁风心口一跳,下意识地缩回自己的手,往后退开了一步。但刚才也多亏了风刃,替她们殿后。“好。”
她应了声,点点头回道,“那你们就负责守住这里。”
她说完,随即转身带着花秀朝西门赶去。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心急火燎朝西门赶去,花秀在她身后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宁风!”
花秀几步追上她,在她耳旁吼了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忍不住回头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叫什么叫?”
“我喊了你好几声,你也不理我。”
花秀嘟囔了一声,从胸口掏出一个挤得变了形的地瓜。“这是爷让我给你的,说怕你打仗时饿,特意留给你的,只是等我赶到这里时你早就带着格桑出门了。”
宁风愣了一下,伸出手接过那个地瓜。粮食现在对于他们来说,珍贵到什么地步,自然不用明说。今天中午,哪怕连城主,都只分到了一碗稀粥,一个地瓜。姜想又自然也只分到了一个。他没吃,而是留给了她。而她,却在怀疑,姜想又想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