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心头一喜,猛地扭头去看,看清身后站着的人的脸,一颗心,却又落了下去。傻瓜!瞎期待什么呢?扶慎还在侯府呢。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又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朝站在面前的白少宸,露出一丝微笑,“八皇子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自山上捡回一条命之后,自当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没那么容易寻短见。”
“知道爱惜自己就好。”
白少宸盯着她的脸色,仔细看了两眼,淡淡回道,“走吧,马上都太阳落山了,我送你回去。”
“八皇子不必担心我,我出了府,后边就有暗卫跟着呢,要不然,八皇子以为我是怎么能活到今日的?”
宁风想了下,故意这么答道。白少宸却像是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摇摇头回道,“无妨,我多日未曾见过恩儿了,恰好趁今日这大喜的日子,也去侯府沾沾喜气。”
“八皇子要沾什么喜气啊,自己不久便要举行大婚了,皇上最为宠爱八皇子,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等到那日,还不知要热闹成什么样子呢!”
宁风抿了下唇,说完,暗忖了下,又问道,“八皇子大婚那日,会请什么人参加呢?”
这一句话,将白少宸问得愣住了。宁风对他,句句都是试探。其实她是想问,他请不请师兄弟和师父,去参加婚宴。“要等入了秋再办喜事,现在就想着请谁去喝喜酒,宁公子不觉得为时尚早吗?”
他脸色丝毫未变,轻飘飘地就将这话题略过了。宁风一直以为,白少宸,也就是她的二师兄元夕,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可今日看来,好像并非如此,他说话,十分有分寸,撒谎也不带脸红的。三仙山上那个干净清澈的美少年,跟面前这个有些世故老练的八皇子,一点也不像了。她没吭声了,微微低着头,转身往回侯府的方向走去。就是,宁圣恩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女人,就怕白少宸亲自送她回去,宁圣恩恐怕会误会。白少宸默不作声地,让身后跟着的仆人,牵来一匹马,将缰绳递到了宁风手上,“这里离侯府有些远了,你走了一下午,不累吗?”
宁风听他这样说,忍不住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反问道,“八皇子怎么知道,我午时就出来了?”
“街上有多少人看见你,你知道吗?”
白少宸神色淡淡回道,“你和扶慎,还有你三姐之间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今日扶慎去侯府下聘,你却在外面,谁不知道,宁府六公子今日受了打击,郁郁寡欢?”
宁风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她笑的是自己,简直是一个行走的笑话,活脱脱的傻逼。“你与你其他几个姐姐和姨娘之间的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你爹出门在外,府中没了袒护你的人,自己小心才是,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行走,以后可不能了,暗卫并不是无所不能,或许他被暗杀了,你也毫不知情。”
白少宸在她旁边,跟着慢慢地骑着马,忽然这样轻声道了句。“所以我就该成日里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宁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每句话都带着刺,她知道白少宸是关心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抵了一句。“最好是这样,最近京中不太平。”
谁知白少宸,竟然认真地这样回了一句,“扶慎不曾跟你说过,他最近要有所行动了吗?”
“什么行动?”
宁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不住奇怪地问道。白少宸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忽然流露出一股嘲讽之意,“看来,他对你,果然是假的啊。也对,你是宁府的人,你大哥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怎么能不恨你们?利用过了,便丢在一旁,这是他素来的行事风格。”
虽然也许白少宸说的是实话,可宁风听到有人说扶慎不好,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别扭,没有吭声。“宁风,我一直以为你是很聪明的,你爹,任凭你跟随在扶慎左右,我想,并不是因为你爹有多信任他吧?你可曾想过,为什么,赵京对你们的调查跟踪,毫不设防,一丝丝都没察觉到?”
宁风一下便明白了,白少宸话中意思。他的意思就是,扶慎跟赵京是一伙的!想要伙同乐国,一步步谋权篡位!扶慎是想当皇帝不错,这也是皇太后的意思,可说扶慎通敌叛国,这她绝对不信!这一两个月来,扶慎办案,她几乎都陪伴在他左右,看着他慢慢抽丝剥茧,一层层地揭开真相。再说了,皇太后也是大启国的人,她怎么可能,任由自家江山落在异族手上?“你什么意思!”
她沉默了几秒,随即压低声音,沉声反问道。“我什么意思,你不可能不懂。”
白少宸面不改色,一双望向她的琥珀色眸子,虽然漂亮,却带着阴鸷,“太子自大狂妄,不理朝政,父皇早就想废了他的太子封号!扶慎善于蛊惑人心,野心勃勃,废黜太子那日,便是大启国巨变之日!”
宁风是亲眼看着,白少宸和皇后给皇上喂下了毒药!她却不曾看到扶慎给皇上下毒!她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那并不是你们可以胡作非为的理由!”
宁风咬紧了牙,怒道,“也不是你们可以造谣的理由!”
“以前,我也如同你一样,相信他,觉得,他不可能会在国难当头之时,趁火打劫,可直到我发现了,他多次与赵京碰面,方知,他只不过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白少宸想也不想,恶狠狠回道。又凑近了宁风,伸手扯住她的缰绳,将她胯下的马,拉得离自己靠近了一些,“你若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日后,是他们约定碰面的日子,我在天下酒楼对面的茶楼等着你!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一看便知!”
宁风知道自己不该同意,即便是,扶慎真的是那样的人,也与她无关了,可这里有她在乎的亲人,在乎的师兄弟,她实在不想看到国破家亡那一日。往日重重,一幕幕从她的脑海里闪过。她停下了,低头沉默了一阵,猛地抬起头来,朝白少宸斩钉截铁道,“好!我随你去!但我是要向你证明,扶慎绝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