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田光来到四岳堂司徒万里的住宅。
司徒万里这个大赌徒无不激动。赶忙与陈默一同去见侠魁田光。 陈默暗暗叹服田光的厉害,仅这一手收买人心的本事,便已能窥视端倪:为何田光能令农家六堂堂主尊敬有加。 陈默终于见到农家第一人田光。 田光一身粗布麻衣,穿着打扮给人感觉和寻常农家弟子差不多。他的体格魁梧,眉毛浓眉,目光明亮,眼神坚定,鼻梁高挺,满脸胡渣,整个人呈现一种既豪迈忠义,又智慧果断的气质,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陈默、司徒万里是在四岳堂门口见到侠魁田光的。以田光身份,当然可以随意进入四岳堂,但田光却认为虽然他是侠魁,但也必须遵守农家六堂的规矩。 他们赶来的时候,田光正和四岳堂的一众守卫闲聊,一点侠魁的架子也没有,非常不拘小节。从那些农家弟子的目光中,也能看得出他们对田光的尊敬。 田光在农家确实备受爱戴。 “属下田光拜见侠魁。”一向喜欢掩藏心思的司徒万里在田光面前也控制不住情绪,崇拜之情声音中便能听得出来。
田光走过来,拍了拍司徒万里的肩膀,道:“田虎的事害你受苦了,相信我,以后这种事绝不会在农家出现。”他的声音坚定,蕴含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司徒万里眼中泛起激动之色,完全相信田光的话。迄今为止田光所说的每一件事,没有做不到的。 田光虽说是田氏家族的人,但为人处事一向公正,司徒万里对田光是绝对信服的。 田光与司徒万里交谈的时候,也没有让陈默感受到冷落。田光甚至还笑着道:“纵然这次你不来,我还是会请你,至少会请你一百次才会罢手。”他的语气坚定而真诚。
陈默有些受宠若惊。若非大司命那一番话,陈默对田光恐怕已没丝毫戒备。 司徒万里想请田光入屋就坐,但被田光谢绝。 田光笑着问陈默:“小兄弟可愿与我去农田走一趟?”陈默点头道:“乐意之至。”
司徒万里自然也跟了上来。 农家六堂都有耕种农田,而且距离堂口也不太远。三人没有走多久,便瞧见一大片农田。 农民正在农田中劳作。 陈默、田光、司徒万里从旁边经过。司徒万里虽然穿着华丽,但认得他的人却不多,反倒是田光被不少人认了出来。 这些认出田光的人,很大一部分不知道田光就是侠魁,他们只知道田光是对农事非常博学的人,对田光也格外热情,问了不少最近遇上的难事。 田光和他们打成一片,笑着回答他们的问题,给出种种稳妥的解决法子。对于农夫们的抱怨,他安慰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关心一个人,眼神是做不了假的。陈默觉得田光是真的关心这些农夫,发自内心希望他们好。 他不由有些怀疑大司命的话,这样一个关心百姓疾苦的人,真是齐国朝堂之人,想要颠覆农家?如果他保持这种关心,农家在这人的统辖下或许也未必是坏事。 农田走了一圈,三人在一株大树下休息。 田光将水壶递给晒的满头大汗的陈默,等陈默喝完后,才笑道:“小兄弟没有说谎,确实对农事不甚了解,不过有些方面的见解却发人深省,譬如土壤中的养分与农作物之间的关系,我们农家需要好好研究,若能研究出名堂,百姓也不必担心收成的问题。”
陈默已能将田光当做寻常人对待,笑着道:“墨家所有人都知道,我这個人只有嘴皮子厉害,一旦让我动手,那我就傻眼了,曲辕犁等一些农具,我都只是出嘴皮子,实际上是墨家兄弟们研究出来的!我的有些想法能得到实现,可大部分想法都是天方夜谭,不值一提。”
田光郑重道:“没有想法,又怎么会行动?陈默你不要太过自谦了,其实你是非常有本事的,我们农家、墨家都希望天下千千万万普通人能吃饱穿暖,可努力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而你或许能实现我们的心愿。”
任谁也听得出田光对陈默的看重。 一旁司徒万里暗忖侠魁不是要招揽陈默吧? 田光紧接着又道:“说句心里话,其实我叫你来农家,有想让伱加入农家的想法,因为我认为你来农家,才能发挥出你真正的特长,可一番交流下来,却发现你更适合呆在墨家。”
陈默道:“侠魁为何这么认为?”
田光道:“诸子百家之中,农家门人最多,若论劳作实干方面恐怕没有谁比得上农家。可也正因为农家太重视劳作,以至于不怎么喜欢动脑子思考,而墨家不同,墨家虽然也崇尚身体力行,自给自足,但是擅长发明创造,懂得思考!而你又最能奇思妙想,却动手能力不强,所以呆在墨家更加适合。”
停顿一下,又笑了笑道:“诸子百家中墨家、农家的理念最为接近,关心贫苦百姓的需求,所以你在农家也好、墨家也罢,都是一样的。”
田光一席话所展现出来的大格局,令人不由佩服。 陈默忘记了大司命先前所说的话,对田光也流露出了佩服之情。 田光将话题转到司徒万里身上,笑着道:“司徒万里,你可知我为什么任命你为四岳堂堂主?”
司徒万里苦笑道:“弟子不知。”
他真不太清楚,要知道农家六堂,任何一个堂主地位都十分重要,争夺也都十分激烈。司徒万里虽然那个时候和朱家交好,可在成为四岳堂堂主方面并不占优势! 无论上一代四岳堂堂主弦宗还是其他人对他都不看好,可最后他却成为了四岳堂堂主。 田光道:“其实当时任命你为四岳堂堂主的时候,许多长老都颇为不满,认为实在不应该选一个赌坊老板为堂主,这样会将农家的习气带坏,但我却认为农家需要你这种擅长营生的人,想要救助贫苦百姓,除开身体力行以外,钱财也是不可缺少的,而过往农家不太重视这一方面,以至于天灾到来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少许多需要救助的人活活饿死,这种事情我不想再见到了。”
他冲着司徒万里笑了笑道:“两年前齐国发生灾祸,你的表现颇为不错,也证明我并没有看错人,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
司徒万里道:“侠魁请说,弟子一定遵从。”
田光道:“开赌场赚取钱财虽说来的快,但你做生意的天赋不应该只用在这一方面,你可以用在更多的方面,帮助更多的农家子弟达成温饱乃至致富的目的,当今农家有资格竞选下一任侠魁的,也只有你、朱家、田猛三人而已,希望你加把劲,多带兄弟们赚钱,我会考虑你的。”
司徒万里肥硕的身躯不住颤动,脸上写满了尊敬。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有资格成为侠魁。 野心的种子在心里种下。 司徒万里立刻对田光做出保证,田光笑着点头,话题又引到陈默身上。 田光笑道:“陈默,有个人想让我请教你一件事,若不方便说,你可以当我没问过。”
陈默道:“侠魁请讲,小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默分辨不出田光今日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是不是伪装,可田光今日的表现的确符合‘忧国忧民’这四个字,他对于田光不由生出好感。 田光道:“有一个人希望我向你问一问战神图录的事。”
陈默面上不变,内心却生出警觉,故作诧异道:“前辈也知道战神图录?”
田光笑道:“农家消息最为灵通,阴阳家因战神图录而对你出手,这件事我如何不知道呢?”
陈默苦着脸胡诌道:“小子实在想不到梦中梦到的东西竟惹来这等灾祸,前辈想知道什么,小子绝不隐瞒。”
田光皱眉道:‘梦中梦到的?’眉头又舒展开来:‘这就对上了。’ 陈默心头一震,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光说了一句令陈默十分震惊的话:“那个让我向你请教的人,也与你一样在梦中梦到过战神图录。”
陈默惊讶的几乎跳了起来。 这只是他随口编造的理由,田光竟说有人梦到过战神图录?难道田光在说谎? 田光模样不像说谎。 难道是真的? 陈默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那人是谁?”
田光说出那人的名字。 陈默彻底呆住,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