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那日夜里的事姜亦依倒是没有想到夙沧墨能够想到这一点,但是她不想留在京城并非是因为女扮男装这件事,她明明就是想要远离他!在夙沧墨深沉的目光的注视下,姜亦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错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道:“陛下,其实……寻人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
姜亦依明显可以感觉到夙沧墨的视线有了变化,她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先前我以男装示人,只是不想遇到麻烦,您也知晓,以女子的身份去当仵作,定然会遭人排挤,为了养活小渊,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女扮男装。”
“至于寻人。”
姜亦依话音微顿,脑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她面色稍显失落,“小渊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消失不见,一个大活人没有了一点踪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无论如何,我都得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他还在北云国,我就不会放弃。”
姜亦依眼尾微跳,佯装痛苦,俨然是被负心汉抛弃的妇人的模样。屋子内寂静许久,夙沧墨迟迟未能平复情绪,他喉结微动,唇角溢出一声嗤笑:“还真是感天动地,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痴情。”
“痴情”二字被夙沧墨咬字极重,似是想要借此发泄什么。姜亦依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夙沧墨不再说话,她才开口表明态度:“陛下,在下虽不知晓您为何持续这么多年都要寻到姜贵妃,但是想来,与我要寻小渊的父亲也没有太大的差别,相信您是能够理解我的。”
提及姜贵妃,夙沧墨的情绪显而易见地差了许多,他黝黑的眸子盯着姜亦依,似是想要将她卷入深渊中。许久之后,夙沧墨才垂下眼睑,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极轻的嗤笑声,又像是淡淡的轻应声。姜亦依这才发现她似乎是踩了夙沧墨的雷区,心跳好似漏了一拍,不过也大抵知晓了夙沧墨的态度,更是决定要尽快离开京城。如今她的女子身份已经暴露,难保不会被夙沧墨怀疑到自己的这张脸,若是再来一次今日这样子的乌龙,恐怕这辈子就真的要终结在这里了。想及此,姜亦依的面上流露出几分焦躁,她抬眸偷偷地瞄了夙沧墨一眼,却见他眉心紧皱,仿佛正在发呆。她抿了抿唇角,愈发不想与夙沧墨独处一室,她眼珠微转,克制地打了个哈欠,却又刻意发出了点声音,确保夙沧墨能够注意到。夙沧墨回过神来,随声看去,只见姜亦依的眉眼间显露出几分疲态,想到她方才去做了什么,便也不打算再多留着。“困了便去歇着。”
夙沧墨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来,眸光在姜亦依的身段上轻扫而过,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府衙那边不必再去,朕会派人过去通知。”
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夙沧墨的脚步顿住,侧眸看向姜亦依,嗓音有几分干涩:“你可还记得朕生辰那日夜里发生的事情?”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姜亦依能够感觉到夙沧墨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耳边。她的思绪不免被这句话勾到了那天夜里,时隔五年总算是还了当年欠的债,姜亦依当然记得一清二楚,但她却不能将这话说出来。此刻夙沧墨这般问,定然是已经开始怀疑她。“陛下是指哪件事情?”
姜亦依佯装镇定,侧眸回看过去,“是您放了我的鸽子,还是发怒将我赶走的事情?”
“都不是。”
夙沧墨眉头紧皱,语气中稍显不悦,“在那之后你去了哪里?”
姜亦依递给夙遥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自然是回了左相府,毕竟当时情况特殊,我担心会被左相府发现不妥,所以就回去了。”
“你当真没有折返回来?”
夙沧墨总是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他朝着姜亦依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更是近在咫尺,他微微启唇,低沉且带有几分喑哑的嗓音从唇缝中溢出,“那日夜里当真不是你?”
“陛下,您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再回来过。”
姜亦依的眉眼间适时显出几分迷茫之色,话音刚落,她低呼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那日发生了何事?难不成您以为是我做的?”
姜亦依的神情毫无破绽,即便是夙沧墨,也从中看不出来什么,见她当真是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样,夙沧墨的心中不由得被失望侵染,面色却丝毫未变。“无事。”
夙沧墨低垂着眸子,朝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随后便快步离开屋子。直到夙沧墨的气息完全消失,姜亦依才彻底松懈下来,她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哈欠,眼尾渗出了一滴泪珠。姜亦依拖着略显沉重地步伐朝内室走去,再不休息怕是天都要亮了。不知道是因为找到了那间作坊的缘故,还是因为一直让她费心的女子之身的事情解决了的缘故,姜亦依觉得全所未有的轻松,刚刚躺在床上,便沉沉的睡去。夙沧墨的心情则比姜亦依的沉重许多,他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冷着脸回到皇宫。李公公苦巴巴地守在养心殿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顿时清醒过来,第一眼便是去看夙沧墨的脸色,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眼看着夙沧墨似是没有看见他一般,目不斜视地经过他,李公公布满皱纹的脸不由得皱了起来,最后还得拔腿跟上去。“陛下,老奴已经吩咐人将床榻收拾好。”
李公公的腿稍稍颤抖,小心翼翼地提醒,“还有一个多时辰便要上早朝,您去歇息一会儿吧。”
夙沧墨本来打算上台阶去批阅奏折,闻言脚步一转,朝着内殿走去。今日知晓了那般大的事情,他确实没什么心思批阅奏折。在李公公的伺候下,夙沧墨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却一直都没有睡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是他推门而入看见的场景,一丝睡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