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要步战?”
姜瓖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八旗蒙古纷纷翻身下马,然后列阵向前。 从俞大遒开始编制战车兵开始,至今已经有七八十年。 七八十年已经基本上涵盖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一生。 那姜瓖如今不过才二十多岁年纪,如何晓得当初双方之间在战法方面的博弈? 游牧民族舍马就步。以短击长,确实是一件稀罕事儿。 不多时,有千余骑兵下的马来,列成了一个锥形阵,直向义军逼来。 而剩余的两千骑兵则分列左右,待机而动。 “忽热!”
只见八旗蒙古在逼近到五十步距离的时候,突然大喝一声,齐齐射出了一片箭雨,然后把弓矢换成刀枪,飞快的向义军军阵方向飞奔了起来。 “夺夺夺!”
漫天的箭雨落入到义军军阵之中,然而却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原来这俞大遒所编制战车兵专门克制蒙古战法,这战车前面悬挂的两面盾牌完美的防护了左右两排推车手,而两侧的战兵则被站在第一批的刀牌手手中的盾牌所抵挡。 在如此遮蔽之下,只有极少数箭支射中了士卒。 然而,由于这些士卒皆身披铁甲,就这些极少数箭支也只能挂在士卒的身上,基本上没有造成有效的杀伤。 就在八旗蒙古发箭之时,其实也进入到义军鸟铳手的射程之内。 “砰砰砰!”
义军的鸟铳手也开了火,顿时有七八个蒙古士卒当场倒下。 虽然车阵中编制的鸟铳手不多,但是杀伤效率明显高于蒙古弓箭手。 “唰唰唰!”
“砰砰砰!”
短短的五十步距离,双方连续对射了一阵,然后蒙古兵就进入到大号弗朗机的杀伤范围以内。 “轰!”
弗朗机炮适时的响彻了起来,顿时又倒下了一片冲锋的蒙古兵。 然而这些吓不到这些勇猛的蒙古兵,他们纷纷一马当先杀到了义军车阵跟前。 若论骑兵,蒙古兵自然是个顶个个的好手;若论步卒,这些蒙古兵就显得非常一般了。 “杀!”
义军刀盾手早已经按耐不住,用盾牌护住身体,一个猛冲撞了过去。 只这一撞,正撞了当面蒙古士兵一个趔趄。 不等他站稳脚步,只觉得腹部一痛,却被人借着盾牌的掩护,伺机一刀捅进去。 其他蒙古兵见状,连忙举枪刺了过来,却被虎叉手一把叉住,钩镰手上前一枪刺翻在地。 至于其他神枪手、拨刀手连打带劈,一时间竟杀的八旗蒙古节节败退。 然而,蒙古兵这一退不要紧,顿时让杀得正酣的义军士卒冲了出去。 “忽热!”
当面的蒙古骑兵正虎视眈眈,眼见义军士卒脱离了战车保护,哪肯罢休,顿时纷纷冲了上来。 “撤,快撤!”
战场上的一时的头脑发热,就要付出代价。 这些人失去了战车的遮蔽以后,顿时蒙古八旗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被杀的大溃而回。 而正被杀的节节败退的蒙古部卒,趁机反杀了回来。 “快,快挡住,快挡住!”
队副一看前面战兵溃败,不由大急。 奈何他麾下推车手除了鸟铳、神枪以外,只有拨刀可用,如何抵挡的住? 不多时,便被蒙古部卒冲散了阵型,不得不弃了战车,向后退却。 那蒙古部卒得势不饶人,借着已经凿开的阵线,试图继续撕裂义军阵线。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当他们凿开第一层车阵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乃是第二层车阵。 正如孙承宗的《车营叩答》所言:“车营制敌之法,在于不穷。无铳则车穷,不叠阵则铳穷。”
也就是说,车营阵法的关键,一个在战车,一个在叠阵。 叠阵之法,始于南宋名将吴璘,其基本办法就是把士卒前后分为数个阵线。 一旦前面一个阵线遭到了敌人的突破,那么后面一个阵线能够继续阻击敌人。 而原先溃败阵线的士卒便可以借机转到阵后,重整阵型。 和传统的方阵、圆阵比起来,叠阵具有更强的耐冲击性和韧性。 而明军在原本的叠阵基础上,又把传统的车阵结合起来,变组成了这种以战车组成叠阵的战法。 “这特么属乌龟的,简直是个乌龟壳!”
那扎萨克王喇玛金州眼见好容易凿开了“顺贼”坚阵,万万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层。 一层一层又一层,待到八旗蒙古好容易凿开第二层车阵的时候,又发现第三层又是这种车阵,简直没完没了了。 这一刻喇玛金州的内心是绝望的,每击破一层车阵,就要填进去不知多少八旗蒙古勇士的尸首。 若是再这般打下去,车阵破不破他不知道,但是他隶属的镶黄旗蒙古勇士还能有多少,他内心是清楚的。 “不行了,这仗没法打了!”
喇玛金州暗自摇摇头,心中一片忐忑。 这“大清国皇帝”洪太既然把麾下镶黄旗的蒙古八旗托付于他,自然不是白托付的。 这就好比后世做生意,天使投资人既然给你投下了大量的资金,那么自然是准备让你给他赚钱。 如果你不但没有帮人家赚钱,反而把本蚀了,那人家能饶得了你? 而如今这一位“天使投资人”又是一位生杀予夺的枭雄,自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那喇玛金州不由眼神一暗,不由打马上前道:“固山额真达来何在?且替本王照看一下人马,本王亲自去会一会那‘顺贼’!”
“王爷,万万不可啊!”
那达来闻言吓了一跳,不由连忙扯着他的缰绳道,“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怎么向陛下交待啊!”
你一死了之,倒也痛快。 可是这么大一口黑锅没了,我找谁背去? “走开!”
那喇玛金州当然知道这厮什么心思,不由抽出马鞭来,狠狠道抽了他一鞭,做出一副一意孤行的模样。 那固山额真达来吃痛之下,不由松了手,顿时那喇玛金州得了空隙,策马而去。 当然,蝼蚁尚且偷生,这喇玛金州堂堂扎萨克王如何肯白白送了性命? 他这一次主动出击,自然不是准备担起冲阵,而是率领麾下精锐骑兵趁着双方混乱不堪之际,发起决死冲锋。 这样无论成败,也不至于被洪太追究丧师之责。 “忽热!”
喇玛金州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的杀入义军车阵之中,一时间只杀的义军车阵岌岌可危。 这时候,那姜襄也坐不住了。 本来连挫八旗蒙古,他自度已经对得起舜王的恩典,不曾想对面还不死心,竟然想杀穿了车阵,准备击杀他这个总兵。 “被人小看了去啦!”
那姜襄不由冷笑一声,指着前面的镶黄旗道,“弟兄们,前面有条大鱼想要吃人,你说咱们能让他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