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天卢象晋、刘惠二人击退后金进攻,早书信一封送入宣府城,摆到了张顺面前。 那张顺哪里料得到后金这一次进攻其实是一箭双雕,除了试探义军虚实以外,还有掩护多尔衮率领两千精骑走雕鴞堡北上独石口的意图。 卢象晋和刘惠二人不过守城之才,哪里探得明白? 张顺对此虽然并不知情,但是并不妨碍他认识到龙门卫的重要性。 但是事情麻烦的是,他麾下人马虽多,能够派遣出去独当一面的却很少。 张维世、李国樑、高启潜之辈新降,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方才放心。 李自成确实有方面之才,先前在夺取石岭关、忻州以及万全右卫、张家口堡等战斗中也表现出了出色的指挥能力。 但是,如今的张顺手中只有李自成、张胖子、杨承祖和李述孔四营骑兵,他要把他留在充当战略预备队,岂可轻动? 剩下的叶廷桂、吴阿衡、左光先和孙传统一干人等各有任务,分身乏术,更是轻易调用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 张顺思前想后,突然想起一人,不由眼睛一亮道:“徐子渊,你替我草拟军令一封,着曹文诏率领标营北上,我另有重任。”
“着曹鼎蛟继续驻守平定,以免为明军所趁。”
这曹文诏作为明军投靠张顺的第一员总兵,不但具有很明显的政治意义,他本人更是一员宿将、悍将。 若是能调动他来,不仅义军之中无有不服,就连明军降将恐怕也只有拱手拜服的份儿。 那徐子渊闻言连忙草拟了军令,待张顺签字盖章以后,早遣使者快马加鞭一路向太原平定州方向送去。 宣府距离太原千里,太原又距离平定二百五十里。 张顺使者一人数马,人休马不休,日夜疾驰,日行三百,只用了四天功夫便赶到了平定州。 到了平定,那使者人都快瘫了。 那曹文诏连忙一边命士卒将其待下去休息,一边打开书信一看,顿时不由大喜。 “叔父这是怎么了,今日竟比婶子有了身孕还要高兴?”
曹鼎蛟见了,不由开口笑道。 原来这曹文诏自从吃了张顺给他的“秘方”,将养了年许,最近妻子果然怀了身孕,据闻已经诞下一名女婴。 女婴就女婴吧,只要自个能生,早晚还能生不出小子来? 结果他前脚刚接到家里的喜讯,后脚就接到了张顺的调令。 这曹文诏自从投靠张顺以来,由于身份地位的问题,导致张顺想用而不敢用,曹文诏想立功而不敢立功。 直到义军势力越来越大,什么五省总督洪承畴、郧阳巡抚卢象升、陕西总兵左光先、延绥总兵俞冲霄一干人等纷纷投靠张顺,曹文诏作为“嫡系”才得以深受重用。 然而,这个时候的义军已经膨胀到“三十万”,哪怕曹文诏天资出众,由于资历所限,也难以指挥五万以上人马作战。 故而,又不得不作为将军,委屈巴拉的领了四营人马参与“东征”大战。 在这场大战中,他先后夺取了蒲州,与李信联手攻克了潞州,前些日子又斩了后金名王阿济格,可谓一时间风光无两。 然而,不论自个如何风光,那曹文诏自家人知自家事。 如今的平定州已经远离了南北两处战场的中心,像阿济格那般“守株待兔”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若无意外,决定义军生死存亡的这场大战恐怕最终要与自己无缘了。 然而,哪个想得到,就在这曹文诏唉声叹气之际,突然间峰回路转,立刻就接到了张顺的调令。 “好,好侄子,叔父这一次要发达了!”
曹文诏对着曹鼎蛟晃了晃张顺的手书,不由兴奋道。 “此......此话怎讲?”
曹鼎蛟不明所以,不由连忙开口问道。 “舜王准备调我去宣府,让你留守平定。”
曹文诏解释道。 “那......那恭喜叔父,贺喜叔父!”
曹鼎蛟听到没有自己的份儿,虽然心中有几分失落,但是仍然忍不住恭贺了一番。 “好了,不说了,我这就整顿人马前往宣府去!”
曹文诏哪里按捺得住,不由笑道。 “叔父......叔父欲从何处赶去?”
曹鼎蛟闻言迟疑了一下,不由开口问道。 “自然是走太原,然后一路北上大同,再往东前往宣府。”
曹文诏收起了张顺的手书,不由顺口应道。 “这......若是这般绕道,须行千二百里。”
曹鼎蛟皱了皱眉头道,“日行五十,尚须二十余日功夫。”
“待到叔父赶到,恐怕菜都凉了!”
“不妨事,我准备带领身边家丁轻骑前往,麾下标营任由他去!”
曹文诏不由笑道。 “既.....既然如此,叔父何不化妆成往来商客,东出固关,然后一路北上,走倒马关、广昌、蔚州抵达宣府?”
曹鼎蛟不由提议道。 “如此南北只有九百里,比绕道太原还少了三百五十里,省却了数日之功。”
“哦?这倒也是!”
曹文诏闻言沉吟了片刻,不由点了点头道。 他素来胆大,如今义军纵横南北,北直隶明军早已经一片混乱,处于崩溃的前夕。 若是他率领二三百亲卫,轻装快马,一路北上,估计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拦截。 如此这般,他只需四五日功夫便能赶到宣府,实在是非常诱人。 “这样,你即刻为我挑选三五十精干的斥候探子,东出固关,往平山、灵寿、行唐、曲阳等处至倒马关一线探查情报。”
曹文诏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到。 “我这就去选取亲卫快马,准备齐整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快马加鞭前往宣府。”
“好!”
曹鼎蛟闻言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不多时,果然有三五十义军斥候立了平定城,一路向东穿过了固关,进入到井陉县内。 而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曹文诏便一跃而起,穿戴整齐,前去寻那曹鼎蛟。 曹鼎蛟尚再沉睡,被他扯了起来问道:“北直情况如何,可有斥候来报?”
“叔父如今已经穿戴整齐,又带了亲卫,准备这就出发。”
“啊?还早着呢,昨天派遣的斥候一个都还没回来......”曹鼎蛟不由迷迷糊糊道。 “什么一个都还没回来,你不会没派出去吧?”
曹文诏闻言哪里肯信,还道是曹鼎蛟偷懒耍滑。 “真的,如此大事我岂敢大意......”曹鼎蛟话刚说了一半,顿时整个人打了几个激灵,完全清醒了。 “不对,情况不对!”
叔侄两人不由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这曹文诏、曹鼎蛟两人又不是第一天用兵,他们麾下的斥候又非流民荡寇,岂能儿戏? 从昨天至今早,这大半天功夫,任凭那斥候探子如何偷懒耍滑,断没有不回来汇报的道理。 除非......除非全部被人截杀了! 想到此处,曹文诏、曹鼎蛟两人都看出彼此眼睛中的震动,不由大声道:“传令兵,传令兵,即刻召集全城士卒,披甲带戈,前往固关。”
“如有违逆,格杀勿论!”
等到曹鼎蛟下达完命令以后,曹文诏又补充了两句道:“即刻遣使前往太原,报于太原留守孙传庭知晓。”
“别遣一人,召集南下辽州召集‘花关索’王广恩,再前往潞州通知左帅李信知晓,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