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执行局的传统,也是日本黑道的传统。他们会在自己身上纹各种奇兽,而且有严格的规定。所以看他们身上文的是什么,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在黑道中处于怎样的地位。 橘政宗已经退去了大家长的职位,但是源稚生还是给他保留了最高规格的作战服。 那是个善良的孩子,无论怎么教,都始终如一保持着自己一颗纯洁的心。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 瞭望台四周全都是玻璃墙,站在这里就可以把整个东京的夜景都俯瞰进去,仿佛整个东京乃至全世界都匍匐在他脚下。 上位者都喜欢这种装修风格,他们狂热地追捧这种天下尽在我掌的感觉,然后在这种快意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橘政宗掀了掀眼皮,银色的瞳被远处的光照亮。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稚生,这么晚还打给你,有影响你休息吗?”
“没有,我在工作。”
电话听筒里传来笔在纸张上书写时沙沙声还有翻动书页的响动,源稚生顿了顿才问:“有事么老爹?”
他的尾音有些发颤,似乎处在某种很冷的空间内。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人类就是这样弱小,即便已经中和了龙类的血的混血种,还是会在冰冷中打颤,在热浪中喘息。他们抵御不了刀枪和子弹,甚至无法突破自己大脑设定的界限。 “我也有事情要处理,恰好有几分钟空闲,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顺便问问绘梨衣恢复得怎么样了。”
橘政宗掩去眼底深意,状似浑不在意的回。 源稚生回得很快:“恢复得很好,状态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不用再输葡萄糖,醒了之后也吃了点东西。下午有个包裹邮寄到这里,里面是她喜欢的玩具还有几套衣服,她看起来很高兴,现在都没睡下,要我把电话给她吗?”
橘政宗没说话,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电话给女儿接听。 源稚生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做决定。 良久之后,橘政宗叹了口气:“算了,不用打搅她了,让她尽快玩完休息吧。还记得我跟你说送给你地刀快要打好了吗?这次的刀坯很好,我终于打造出自己的第一把刀了,可惜没有时间装饰,我让刀舍的人把刀坯寄给你了,记得查收。”
“好,我注意的。”
源稚生似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专注地与橘政宗通话:“还有什么事情吗?”
橘政宗春夏眸子,看着脚下的一片黑影:“没有了,晚安。”
“明天见,老爹。”
源稚生说。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周围的灯光忽然熄灭,电机的嗡嗡声同时消失,安全门敞开,暴风骤雨呼啸着灌了进来。 “Basara呼叫琉璃!地下车库突然断电了!”
恺撒压低了声音:“所有闸门都关闭了。”
这是状况外的事。 他和楚子航已经深入到地下车库内,闸门关闭之后,就只有面前那条通往负一层的路可以走。这就代表着,一旦出现问题,他们的逃生之路只剩下那一条。 这让恺撒有些不安。 楚子航当然也清楚这种后果,眉头皱紧,用手电筒四处巡回,试图找到其他可容纳他们穿过的缝隙。 走还是留在原地,已经成了他们眼下要考虑的事情之一。 “琉璃收到,不光是东京塔断电了,周围的街区也都黑了,有人把整个区的供电都切换了。”
风间琉璃回答:“但阶梯的灯亮了起来。”
周围都陷入了一片浓稠的漆黑,只有阶梯一节一节地亮了起来。随着男人下落的脚步,散发出莹莹的白光,就像是天堂之路。 “是王将。”
众人立刻对来人下了结论。 瞭望台上,橘政宗和王将一左一右站立,谁都没有更进一步,就隔着一米安全的距离谈话。 片刻后,他们整齐划一地脱去自己的外套,挽起袖子。 “这是在做什么?”
芬格尔问。 “是谍报人员向对方展示自己是‘干净的’,除了外衣之外的衣服都很贴身,不可能藏有体积比较大的武器,挽起袖子表示自己手腕上没有藏着掷刀。”
风间琉璃解释。 “真是老特务啊!”
芬格尔感叹。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像是昨天还在训练营地一样,心照不宣地保留了当年的互相检查手段,没有任何遗漏和疑问,说明这些年里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回忆之前受到的训练。 检查确认无误之后,两人终于放松了神经,谈话的内容也开始肆无忌惮。 在外面监听的他们被对话中所透露出来的疯狂的震撼到说不出话,这根本不是人类社会的逻辑,而是龙类社会的逻辑! 只有龙才会以绝对的权利和力量为尊,个体存在的价值就是他拥有的力量,弱小的龙王坐在王座上唯一要等待的事情就是另一个强力的龙王把他吞噬,把他逐下王位。 龙王从来不在生命。 就像耶梦加得,留着芬里厄并和他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是因为她觉得还没到时机。一旦到了可以变为海拉的时候,为了掌握世界的权柄,她可以毫无芥蒂地把芬里厄吞噬掉。 这并非不爱弟弟,而是弟弟的存活已经违背了铁与血的文明,蠢笨的弟弟就该被智力更出色的姐姐吞噬。 她当然也不介意由芬里厄来吞噬自己,于她而言这没有区别,龙王不会在乎生死,她只希望完成最终的进化,带领龙族去更辉煌的时代。 但芬里厄只会像一条小狗那样叼着姐姐,一边愤怒地想要毁灭整个人类社会,一边害怕得即将夺路而逃。 龙类之所以可以强大地延续,正是因为这种逻辑的制定。他们的一切行为都为了成为更强大而催动,为了进化所有东西都可以被当作祭品。 善良、谦卑、恭敬、节制、悲悯乃至一切的爱,都将是进化的火种燃料,他们在火里重生。 路明非听着他们的谈论,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逆我们的,就让他们死去!”
“没有人会记得死了的东西,没有人记得的东西就像死了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