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蹲在他面前,投来探寻的目光。 楚子航想摇头,然而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惊恐地退后两步:“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啦?”
女孩似乎想让他辨认出自己,伸出细嫩的胳膊把头发拢到背后。 然而楚子航却只能看到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脸。 “我不认识你,你别过来!”
他好似被侵犯领地的小兽,低吼道。 “居然真的不认识我了。”
女孩委屈地坐在地上:“那你把糖还给我!”
“什么糖?”
“苹果味的棒棒糖。”
“你没有拿。”
楚子航摇头。 他爸爸楚天骄曾严厉警告过他不准拿任何人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把手背在身后?”
女孩指着他始终背过去的手:“你就是拿我的糖果了。”
经她提醒楚子航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一直背在身后,他把手伸到面前,平摊开来:“看,我没有……” 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他稚嫩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青涩的糖果,从外观上就能看出来是青苹果味的。 “我……”从没有做过坏事的楚子航慌了,底气不足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这,我还给你。”
“我不要了!都被你碰过了。”
女孩说道。 “那我再给你买一根新的。”
楚子航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自己过年收到的零花钱,应该是够买几只的。 “不行!”
女孩直截了当地拒绝。 “那怎么办?”
“你既然拿了我的糖果,就要吃了它。”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手中夺走糖果撕开糖衣塞到他嘴里:“不许吐出来,吃了我的糖果就是我的小孩了,以后你要乖乖听我话知道么?”
楚子航很想吐出来,但浪费食物的行为是可耻的,他只能用舌尖挑着糖果,在唇齿间滚动。 青涩的甜味在味蕾中炸开,口舌生津。 他一直都很喜欢吃甜食,最喜欢的就是外婆熬煮的糖桂花。但苏小妍和她带来的那些身上香软的阿姨每次看到他吃糖就会笑着告诉他糖吃多了会长蛀牙,他悄悄地用楚天骄的手机搜过蛀牙的后果,痛定思痛半天决定以后都不要吃糖了。 楚子航从小就比其他小朋友定力好,下定决心到现在半年多了都没再沾甜食。 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女孩强制塞一嘴糖果。 可是糖果真的很好吃,好像带着妈妈身上的味道。 苏小妍很少抱他。 “儿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楚天骄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 他捂住嘴,贪婪地用牙齿啃咬糖果的表面,没有回答。 “吃了什么?”
楚天骄眉头一皱,想要蹲下身掰开他的嘴查看,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笑意盈盈的女孩:“你来了啊。”
“**盯上了他,我给他吃了**……”后面的话任楚子航再努力都听不清了。 画面一转,他突然失控地大吼起来。 面前是浓郁的黑,他喘着粗气,身体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牢笼,挣脱不开。 一道利爪轻而易举地破开窠臼,沿着他的面部向下滑,如同撕破天幕。 楚子航看到了一双足足有成年人合抱那么大的眼睛,金红色的竖瞳转动,眼角之外的皮肤被银色的鳞片覆盖。 是龙。 虽然没看过这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但楚子航还是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他应该害怕的,但他却生不出害怕的心思,只是觉得悲伤。 巨大的悲伤凝成了实质,席卷了他。 “是你吗?”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银龙眼球停止转动,直直地盯着他。半晌,它突然张开嘴。 那张嘴无限变大,长齿和鲜红的舌头在他眼前迅速扭曲,楚子航眼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抓住他!抓住他!”
他听到远方传来叫喊声,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铠甲和兵器相接的金属声。 火把由远及近,汇成了一条暗红的河流。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字架,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被成年人手臂粗的钢钉钉在上面。大雨倾盆落下,女孩长发被浸透,蜿蜒着垂落在地上。 鲜血顺着十字架往下流,空气中飘来腥甜的气味。 不知谁把火把扔向了这里,那金色的血液就仿佛上好的燃料,一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杂草。 楚子航想要把女孩从大火里救出,然而伸开手原本近在咫尺的女孩却突然与他相隔了几百米远。 大火还在继续,顺着她的发梢和裙摆一路往上。 “不要!不要!”
楚子航大喊着抱紧怀里的人。 “唔……”轻哼声在他耳边响起,楚子航浑身一僵。 怀里的人也迷茫地抬起头:“师……师兄?!”
只见黑影一闪,怀里的人像是兔子一样从他身边跳到床尾,抱紧身上的被子:“我……我我我……我……我昨天晚上没对你做啥吧?”
楚子航坐直身子,低头迅速扫了一眼。 衣服都完好地穿在身上,只是有点凌乱。 “抱歉。”
他开口:“我昨天不小心靠在这里睡着了。”
他指了指床边的凳子。 至于为什么会从那里睡到床上,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敢肯定自己睡相应该算是不错的那一类人,基本上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什么位置,第二天醒来就会是什么位置,很少发生过巨大的位置偏移情况,更不用说是在床边睡到床上。 但现在这个状况,无奈论如何肯定是他的原因,他把放在床头的村雨拿起。 “哇!”
千黎往角落缩了缩:“我发誓真的没对你做什么的,杀人是要留案底的,有案底毕不了业,冲动是魔鬼啊师兄!”
楚子航额头青筋直跳。 她的每一句话都落到了他难以预测的点上,或许确实应该让她少跟路明非接触了。 “是我,”他打断千黎的思绪,解释道:“昨天晚上我靠在这里,大概是习惯,我后来上了床。”
他尽量让自己话语间的逻辑听起来合理一些,能说服千黎,也能说服自己。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