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人,明白他心智忧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禅者心也,心中有禅,坐亦禅,立亦禅,行亦禅、睡亦禅,时时处处莫非禅也。禅也是顿生的,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人顿悟,得禅意。心中有意,曲便只是一种形式罢了。”
李昭平从这一首曲子中,猛然恍悟,玄无止大师才是这天下真正仁义博爱之人,心怀天下的贤者。玄无止与李昭平目光相对,二人脸上皆露出淡然释怀的笑容,冥冥之中,他们便是志同道合的知己。“昭惠王既然有此感慨,不如我们合奏一曲。”
玄无止抬手做了个手势。“恭敬不如从命。”
李昭平微微欠身,最开始他得到《乱魔》这一曲谱的时候,也分外疑惑无解,后来多弹奏了几遍,却喜欢上了这种乱音美感。然而江云和白起宁的脸色却变得难看了,他们是实在欣赏不了此类曲子之美。“既然无止兄找到了琴瑟相和的朋友,那在下深感欣慰,天色不早了,还有点事儿要做,我就先走了。”
江云不紧不慢地面色优雅说了个借口,便拂袖离去。“我也该带小白狐回去了,小狐狸打扰大师已久,心里过意不去。”
白起宁强行抱起了琴架下不愿离开的小狐狸,跟着江云一起离开。而竹林中,只剩下玄无止和李昭平,共奏曲谱。江云是洒脱之人,闲暇时就是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也难为他为了玄无止这个朋友,尝试着去接受那些曲子,可还是没用。大概他与李昭平、玄无止,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走出了竹林,江云忽然停下了步子,看向身后的白起宁:“你的这只小狐狸挺好玩的样子,我每次看到它,它都出现在无止兄的身边。”
小狐狸羞红了脸,埋头躲在白起宁的怀里,只有在玄无止的身边,它浮躁不堪的心就会有一种难言的平和之感。大概是因为玄无止的信仰是天下万物平等,所以小狐狸在玄无止的身上嗅到了气息,它与他是平等的一样的,并非一狐一人。“我用过了江公子相赠的藏红花药,多谢了。”
白起宁试探性地道了句,眸子幽幽凝视着江云。“那花药是我赠给昭惠王的,怎么,你也不舒服,需要花药?”
江云面色淡然反问。“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在山顶和一位轻功高人修习轻功,他脸上带着面具,喜欢穿黑色的衣裳。”
白起宁喃喃笑道,“若是明日江公子有空,不如和我一起去山顶,会会那位神秘高人,也许你们还能比试一场轻功,成为知己。”
“我对比试不感兴趣。”
江云扭过头去。“可我私心觉得,那人的轻功在你之上,所以你天下无双的名号,该让贤了。”
白起宁故意刺激道。“没关系,让给谁,你说了算。”
江云岂会在乎那些虚名。白起宁眉头一仰:“我在你的心里的位置这么重要?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吗?”
江云柔声道:“这样多好话,可不能胡说,让昭惠王殿下听到了,误会我对你有兴趣。”
“是你误会了吧,昭惠王与我,只是君臣关系而已,他是皇子,我是臣下。”
白起宁刻意纠正道,她不喜欢别人调侃她与李昭平之间的感情。“不用向我解释,与我无关。不过我也私心以为,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怎麽办?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江云说罢这话,就迈着轻盈的步子,大步离去了。白起宁目光呆滞站在原地,注视着江云离去的背影,脑子里闪过江云的那句话,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这正是白起宁最看不开的,她总将缘和劫视为一体,所以才会不敢爱不敢想。“吱吱吱!”
小白狐也冒了声,总觉得江云说的话很有道理。“小唯,不是跟你说了,无止大师素来繁忙,你少去打搅他!”
白起宁瞪了一眼小狐狸,“你要是再不乖,我就把你绑起来!”
“吱吱吱!”
小狐狸点点头,大不了以后趁着白起宁不在的时候去找玄无止,在她回来之前出现便是了。……李昭平暂且离开了佛山,白起宁依照与面具男子的约定,每日在山顶修习轻功,这已经是第六天了。小白狐还是老样子,白天待白起宁去山顶后,就会串出去找玄无止。玄无止在忙完寺中要事后,会静下心来,细读白起宁撰写的变法稿子,已经快看完了,他一边看一边做了不少批注,将他对稿子的修改意见都写了上去。而白起宁不知的是,趁着佛山两年一度的佛念大典明日召开,独孤娉指挥荣国公府的暗探,打算刺杀白起宁。独孤娉对白起宁早就心生一种说不出的恨意敌意,也许也隐隐觉得自己容貌被毁一事与白起宁脱不了关系,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做梦都是将白起宁的人生也毁掉,正如自己被毁掉的人生一样。“死,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我要让白起宁在死前经历真正的痛苦。”
独孤娉目光中透着非常的狠辣,她伸手轻抚自己脸上的面纱。身为荣国公府的千金,但没有了美貌,就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幸福的向往,独孤娉的心态逐渐变得更加扭曲了,她无比嫉恨别人的美好。浑然不知会被算计的白起宁依旧在山顶刻苦练习轻功,修习了六天,她的进步很大。“下次我将最后的技巧传授给你,以后你在闲暇的时候,多加练习便好。”
面具男子轻声道。白起宁起先对面具男子是心存排斥怀疑的,不过现在她相信这个男人没有恶意,只是单纯为她好。大汗淋漓早已湿透了白起宁的衣裳,她的双脚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因为站不稳身,而后背依靠着一棵大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