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硕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到底也不敢明着和自己的冷面大哥抗衡。
何况——
他半路放了自己老娘鸽子,没去祁家“办正事”,反而跑来了丞相府会佳人,自己就且心虚着。
所以,就半点没敢横,恋恋不舍的回头又看了叶府两眼,就灰溜溜的也爬上马背跟着走了。
秦颂领着垂头丧气的自家弟弟回到家,武成侯夫人刚好早他们一步回来。
人已经进去了,车夫和小厮们正忙着收拾车马。
秦颂将马鞭甩给简星海,大步上台阶往门里走,随口问道:“母亲人在哪儿?”
等在大门口迎候的管事毕恭毕敬:“夫人前脚才刚进府,说是回房更衣,叫侯爷和二公子你们无论谁回来都立刻过去见她。”
秦颂走在前面,脚步没停,径直往后院去。
秦硕不情不愿,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简星海回头看了他几次,终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二公子今日出现在叶家席上的事情不好瞒,万一消息传到祁家人的耳朵里……”
这京城的勋贵圈子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既然是个圈子,就总是难免会有交错。
要是别的事情还有的圆,现在两家同时办及笄礼,跟祁家有婚约的秦二公子却带着重礼跑去叶家捧场……
这事儿闹出来,三家的名声都不好听。
秦颂脚下步子不停,仿佛浑不在意:“先不管这件事,你马上替我去查个人。”
“查谁?”
简星海正色。
秦颂目光阴沉,从牙缝里一字一顿道:“祁家,大姑娘。”
简星海意外愣了一下,方才连忙提步跟上。
秦颂终于侧目对上他的视线,阴郁道:“查清楚二月初那几天她人在何处,尤其是二月二青龙节的那个晚上……四平坡附近那几个庄子的归属,也给我画一幅确切的图纸出来。”
青龙节的那个晚上,他又点明是四平坡的那几个庄子——
这些线索和祁家大姑娘凑在一起,简星海立刻有所联想,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他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了眼秦硕:“侯爷您是怀疑……”
秦颂这一次就冷笑出声:“去查她,今天之内给我结果。”
简星海知道此事重大,半点不敢掉以轻心:“祁大小姐的行踪不难查,可是侯爷,那几个庄子的归属,属下要跑一趟去打听,今日之内肯定赶不回来。”
秦颂道:“不必出城那么麻烦,去书房拿我的帖子,你到户部找右侍郎李庚年,从他那誊一份名录出来即可。”
“是,属下这就去办。”
简星海转身跃下回廊,斜穿花园而去。
他走得太快,身形带风,惹得秦硕狐疑张望了许久。
这边武成侯夫人回房刚换了身便服,卸了首饰,就有丫鬟进来禀报说小侯爷带着二公子往这边来了。
“侯爷从祁家出来没去衙门吗?怎么和二公子一起,还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身边服侍她的林娘子目露深思。
武成侯夫人本就被两个儿子今日的作为搅和的心乱,反应都迟钝了好多,闻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直接把林娘子拿给她的银钗挡开,起身就快步去了花厅。
彼时秦颂两兄弟也正一前一后进来。
“母亲。”
两人先给武成侯夫人请安之后,秦颂就一撩袍角,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
秦硕耷拉着脑袋,则是站着没敢动。
“怎么回事?”
武成侯夫人看看小儿子,话却是直接转向长子问的,“是他闯什么祸了?”
秦颂私底下并没有那么刻板,此刻姿态放松,靠在椅背上。
“你的事,自己同母亲讲,难道还要我替你说吗?”
他冲秦硕挑了挑眉。
老武成侯走的早,当时武成侯夫人与他正是夫妻情浓的时候,夫婿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所以也就导致她对几个孩子都格外在意,疼爱之余,更是悉心教导。
只是女人天生心软,待到秦颂成才之后,武成侯夫人也逐渐有了些年纪,便不再对一双小儿女严苛要求,只要他们别在外面惹事闯祸,凡事她能顺着也都顺着了。
而秦硕性格活泼,惯会撒娇讨好,现在这一副心虚认栽的模样着实是叫人心里不安生。
“颂儿……”武成侯夫人扶着座椅扶手慢慢坐下,忐忑去看秦颂。
许是秦颂成长得太过出色的缘故,实际上近些年里她潜移默化间已经越来越依赖这个儿子。
秦颂显然也快要耐心告罄,没等她说完就再次嘲弄开口:“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还不敢当了?有些事你说都不敢说出来,偏就敢丢人现眼的去做?这样偷偷摸摸,蝇营狗苟……别的事也还算了,儿女私情更是关乎你心仪女子的终身大事,你都没有勇气承认担当,小孩子才如此儿戏!”
男人,往往更能了解男人的痛点在哪里。
这话等于是踩在了秦硕的尾巴上!
武成侯夫人还不及叱问,他已经蓦然抬头,把胸膛一挺:“我早就说了我不喜欢长宁侯府那个姑娘,就算是父亲定下来的婚事那又怎么样?我可从来没说要和她结亲,是你们非要逼我娶她。”
武成侯夫人皱眉怒斥:“不准你放肆。亲事是你父亲定下的,你出尔反尔就是诋毁他身后的名声。而且……我们还能害你吗?叫你娶祁家的欢姐儿,你们门当户对……”
口子一旦撕开,秦硕也豁出去了,直接呛声打断她:“让我娶个病秧子就是为我好?那个祁欢病得三步不离闺房,你们叫我娶她回来是想叫我做鳏夫吗?”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好在这里没有外人。
武成侯夫人不忍苛责,尽量好言相劝:“之前他家欢姐儿病恹恹的,娘不是一直也都替你拖着观望呢么?这阵子她身子已经养得逐渐好起来,我今儿个见了。那姑娘模样生得不差,性格也好,大方得体很懂规矩……”
说着,就给秦颂递眼色,搬救兵:“你大哥也见过了,不信你问他?”
奈何秦硕已生二心,就是油盐不进。
他直接撇开武成侯夫人,自己跑到离着秦颂最远的椅子坐下,怒气冲冲道:“反正和祁家的婚事我不同意,我……我另外有心仪的女子了!”
武成侯夫人始料未及……
再细想自己这宝贝儿子的所作所为,方才茅塞顿开。
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