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羽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丝毫不见慌张,道:“宋嬷嬷您就别劝了,大夫人是不可能向一个庶女道歉的,可不道歉相爷就会一直生气,与其这样互不相让的吵着,还不如……” 赵昔微冷冷斜睇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赵承羽顿时有一种如临大敌的压力,她扯了赵承燕的手,道:“燕姐儿,你说呢?”
宋嬷嬷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赵承燕。 赵承燕为难的绞着手帕,忧心忡忡地沉默着。 从理智上来说,她是知道利害关系的,徐氏这一闹的后果,必然会导致父亲从此更加冷落母亲。 可是从感情上来说,她却也是赞同赵承羽的。 要母亲去向那个野丫头道歉?那可不等于就是让她们母女二人从此低她一头吗? 不,绝对不能! 她才是赵府堂堂正正的嫡小姐,绝不能让别人抢了自己的荣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不能任由这一点小事,而放弃自己该得的利益! 赵承燕想到这里,目光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端庄地道:“宋嬷嬷,我先去看看母亲。”
“哎!”
宋嬷嬷无计可施。 赵昔微站在廊下,一阵北风穿堂而过,摇落院中几树银花,橘红色的灯笼随风轻轻晃动,在她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父亲会如此大发雷霆,想必以徐氏的个性,平日里没少如此的胡搅蛮缠,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而赵承燕,仅仅是为了跟她争宠,就能把母亲如此推出来,就可以看出,此女空有心机,却是极为自私自利的性子。 现在朝中正是多事之秋,如果事情闹到朝堂,父亲必然要受人弹劾。 赵承燕可以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可她做不到。 想了想,赵昔微便唤了一声宋嬷嬷:“先去把园子里各个角门都关了,今夜不准再有人出去。”
“是。”
宋嬷嬷心里一凛,就已经明白,封了园子里的门,也就是封住所有闲杂人等的嘴了。 赵昔微又转向院子里的众仆妇,冷声命令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乱传,如有违令者,本小姐定然先扒了你们的皮,再去禀报相爷打发了出去!可都记好了?”
众人浑身一凛,连声应道:“是。”
方才丁妈妈的下场,他们在外面可都看得真真儿的,平日里多威风的一个管事妈妈,就这么披头散发被拖着扔了出去。 再一看赵昔微迎风而立的模样,便不自觉地就缩了缩脖子。 这位庶小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她可是说到就会做到的,而且相爷为了她,连大夫人的面子都不给,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仆妇,岂有敢不从她的? 宋嬷嬷面色缓和些许,虽然大夫人一次次的叮嘱了她不要给这庶小姐好脸色,可是眼下她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敬畏。 徐氏又是闹和离、又是要回娘家的,这若是传到赵老夫人那里,老人家肯定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而大长公主向来最是宠爱这个女儿,到时候赵府和徐府互相较劲起来,升级为两亲家之间的恩怨,那可真是没法收场了。 是以,宋嬷嬷也垂着手,躬身应道:“三小姐说得极是。”
赵承羽暗骂道:“这野丫头好不要脸,在嫡母正房,也是她能逞威风的地方?”
忽然却感觉有股如芒带刺的眼神投来,她不安地抬头,就正看见赵昔微正淡淡看着自己。 她警惕地瞪圆了双眼:“你看我干嘛?”
赵昔微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讥讽笑意。 赵承羽忙后退了一步,却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庶女,冷哼道:“我可警告你,本姑娘是二房的嫡小姐,你可别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我要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庶女管!”
“我自然是管不了你。”
赵昔微向前一步,那双杏眼泛着粼粼寒光,赵承羽不自觉就退了一步。 “你知道就好!”
赵承羽不服气地挺了挺胸,“嫡庶有别,你得恪守自己的本分!”
“不错。看来赵五小姐很懂得何为本分。”
赵昔微淡淡一笑,忽然迅速伸手,一把捏住了赵承羽的手腕! 她抓着赵承羽就下了台阶:“现在咱们就去见二夫人,当着她的面好好请教一番,何为尊卑,何为本分!”
“你,你你这个野丫头!你放开我!”
赵承羽终于回过神来,这野丫头,闹完了大房,还要去闹二房! 赵承羽用力挣扎着,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尖叫了起来:“来人!快帮我拿下她!!”
众仆人面面相觑,有人吓得往柱子后面躲,有人犹犹豫豫地想要来阻拦,只是才迎上赵昔微那冷肃的眼神,伸出去的手便又缩了回去。 赵承羽气得哭喊不休,却奈何不了分毫。 赵昔微置若罔闻,抓着赵承羽一路就出了院子。 明月轩。 二房夫人袁氏才用过晚膳,正拿出算盘核对账本,突然远远地从廊下传来一声哭喊:“娘!娘!快来救我!”
声音尖利而愤怒,在寒风中呼啸作响,袁氏听得真真切切,是她的女儿! 她心脏骤停,手腕一抖,算盘“啪嗒”一下滑落,撞得茶盏晃了晃,啪嗒一下,茶水全泼在了账本上。 她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撩起衣摆就往外冲:“是羽姐儿在哭!”
迎面却和丫鬟撞了个满怀:“夫人,微姐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