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轩正歪在软榻里看书,见萧容这个时候进来,觉得奇怪,正要起身行礼,却被萧容抬手免过,萧容大步而来,忙笑道:“不必行礼,可用过膳了?”
豫轩有些别扭这个人怎么突然又对他好起来,堪堪道:“还不曾。”
“正好!夫君陪你用!”
萧容一屁股坐下来,忙命摆饭,一时饭至,萧容举着筷子,看了半晌,终于夹了一片白灼菊搁在豫轩碗里,又亲自盛了一碗芙蓉羹放在豫轩手边,十分殷勤。豫轩塞了几粒米进嘴,觉得萧容十分不对劲。“看朕做什么,多吃点。”
豫轩低头继续吃饭,总觉得有道热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豫轩坐立难安,“陛下……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嗯?没有。”
萧容笑道:“夫君好久不来陪轩儿用膳了,是夫君的错,以后不忙的时候,都过来陪你用膳,好吗?”
豫轩的额角轻轻跳了一下。萧容顶着这张俊朗的脸,说着这样熨帖的话,真是容易迷惑人心,豫轩深怕自己重蹈覆辙,忙低头吃饭。“轩儿……”萧容叫了他一声。“嗯。”
“以前是夫君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了。”
豫轩微微一怔,抬头时正撞进萧容深情款款的目光里。“别怪夫君,好吗?”
豫轩忙道:“陛下不必……”“轩儿。”
萧容坐了过来,轻轻搂住豫轩,“别这么生分,你以前叫朕什么来着?再叫一声。”
以前……豫轩把回忆拉的很远,半晌才道“以前轩儿年纪小,如今总要按着规矩来的。”
萧容不依不饶,“乖,你喊一声。”
豫轩去看萧容,他笑的爽朗,眼底的深情也不像假的,豫轩心里酸涩,忙低了头。萧容轻笑一声,“就喊一声而已,这么为难你吗?嗯?”
豫轩梗着脖子,闷闷道:“皇帝哥哥……”萧容笑着在豫轩脸上亲了一口,“吃饭吃饭,为了轩儿这一声,朕今日必要吃三大碗!”
豫轩咬着唇,低头吃饭,心里却似石子投湖,荡漾开去,或许,萧容是真的还爱自己呢?毕竟他违了祖训、伦理、不惜堵上天下悠悠众口都要娶自己,他终究还是爱自己的吧?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毕竟是皇帝,不可能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许真是自己太醋了,不该这样的。豫轩一想到终究要和这个人相伴余生,心里也就释怀了一些。萧容午后便叫人把折子都搬到椒房殿,他坐主位批阅,豫轩便在榻上看书,此时骄阳明艳,轩窗半开,桂香怡人,树影斑驳,帝后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心内却都感慨这浮生里难得的好时光。萧容批累了,便把目光落在豫轩身上,豫轩一身半新不旧的常服,不扎眼亦不落俗,他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睫毛长久才会动一下,整个人好似就该坐在那儿似的,温柔的像一幅画。萧容唇角延出浅意,想想自己登基已有四年,从先帝手中接过大衍,这几年也算是励精图治,趁着中秋佳节,不如举办一场宫宴,一来体恤臣子,二来豫轩孤闷,此番又能见他父兄,他自然喜欢。“轩儿,今年中秋,咱们办一场中秋宴如何?”
豫轩闻言,把目光微微从书上移开,“很好,但不知要怎么办呢?”
萧容搁下笔,到豫轩身边坐下,握了他的手柔声道:“只宴请些王室宗亲、得力的文臣武将,不聊国事,只乐一乐,好不好?”
豫轩点头,“自然是好的,这便如同家宴一般了。”
“正是!”
萧容朗声道:“陈平!吩咐下去,好生筹备了,这中秋宴就以皇后的名义去办,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陈公公笑着答应,正巧御膳房有人送了两个锦盒来,萧容便问,“这里头是什么?”
小太监忙答道:“回陛下,是百合鸭汤和雪梨糕。”
萧容点头笑道:“御膳房倒是还算尽心,秋日吃些药膳可比熏那些药吊子好,你身子弱,正该常常吃些应季的药膳,来,用点儿吃的再看书。”
豫轩便搁下书,陈公公忙将膳端出来,萧容盛了一小碗,吹了吹,放在豫轩手边,豫轩忙道:“陛下怎么……”萧容挑挑眉,“朕伺候你怎么了?朕心甘情愿。”
豫轩只得低头喝汤,鸭汤炖的鲜美,鸭肉软烂,百合清香,十分熨帖。帝后二人用完了点心,豫轩便命人取来笔墨伏案写帖。“几位老亲王自不必说的,还有你父亲你兄长。”
萧容目光落在豫轩的笔尖,“武将那边,周琼有侯位,自然是要来的,夏侯倾如今重兵在握,也一并请了。”
提到夏侯倾,那笔尖果然微微一滞。萧容只装作没看见,并不作声。豫轩定了定神,依言写好。所幸请的人不算多,豫轩一一写完,陈公公便将早已备好的乌木珍珠锦盒端上来,封好了帖子,便派一个小太监即刻送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