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袅袅,养心殿中一片寂静。 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李殣翻越着奏折时纸张摩擦的声音。 今日被傅窈拒之门外,李殣现在还有几分郁闷。 虽然将气迁怒到太后和王贵人的头上,但他还是不明白傅窈为何突然之间不高兴。 莫非自己还有哪里做的不好的? 本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李殣索性将手中的奏折一合,正打算休息片刻,等用完午膳再去凤鸾宫中。 其实那个时候傅窈就已经消气了。 往日里傅窈是极好被哄的,李殣并不担心傅窈会生太久的气。 想到这李殣决定先去午休,抬脚便朝养心殿里头走去。 刚一进门李殣便觉得不对。 “怎么,养心殿中打扫的下人,换过熏香了?”
李殣问一旁的海不讳。 房中的气味未免太过浓郁了些,这熏香是李殣未曾用过的。 他喜欢龙涎香那般霸气的香味,象征着他帝王的身份。 又或者是那些带些海味的香味,那些清澈的味道,傅窈倒是更喜欢些。 而不像现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如花一般妩媚的香气。 就算是下人擅自主张换了香料,也不可能未经过他的允许,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换成了李殣从未用过的。 因此他觉得不对劲。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负责打扫养心殿的那些个小子,也不是奴才管的。”
海不讳说着说着倒有几分委屈。 他这个大内总管,虽说名号不错,但宫里许多事都不是由他把持着的。 太后如今还把持着宫中不少事务。 像养心殿打扫这般事物,海不讳也是接触不到。 当初想争取过来,却也没有成功。 不过好在李殣往常也不怎么歇在养心殿中,尤其是最近养心殿里的内院都快积灰了,李殣都没有回来过,今日听闻李殣要在养心殿中休息,可把养心殿中的下人给急坏了。 想到这,海不讳补充:“或许是皇上您今日要在养心殿中午休,那些个下人原本懒惰,现在如此紧急便赶紧将养心殿收拾了,情急之下,用错了香料也是可能的。”
这么听来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李殣没有多想,抬腿朝里走去,却隐隐约约看到床幔之中有个人影。 “那个人是谁?”
李殣顿时警铃大作大作。 他没想到自己的床上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来。 不对,这些事在他年幼时经常出现,太后总喜欢往他床上安排人,想让他尽快诞下皇子。 一个刚出生便成为皇帝的婴儿,比他这个已经有不少岁数的,皇上好把控多了。 如今莫非是太后故伎重施,又想要他诞下龙种嘛? 想到这,李殣已经对床上之人没有任何好感。 无论是谁,被太后操纵送回来,让他像个畜生配种一样和那女子上床,就让他觉得恶心。 他似乎不是一个皇上,是一个可以生下傀儡的另一个傀儡。 他冷着脸走,上前一把拉开床幔。 打开这一瞬间,他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皇上,妾身今日的打扮,你喜欢吗?”
在床上的女子朝着她施展媚眼。 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格外眼熟,这衣裳他曾在傅窈身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 敬妃! 太后果然等不及了,如今都想着让敬妃来生下孩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殣的声音冷冷的说道。 此刻他的声音像是浸了毒,让人听了便浑身不自在。 本来正在床上跪着搔首弄姿的敬妃,顿时汗毛立起。 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以为皇上见到她这一身打扮,会立刻扑上来,和她缠绵。 “妾身,妾身自然是在等皇上……皇上这都许久没来见过臣妾了,臣妾想念皇上想的紧。”
敬妃说着,低下了头。 此刻她有一种莫名的羞耻心浮上心来,她为何要穿成傅窈的模样,在李殣面前出现? 都怪香梅,莫名其妙出的什么馊主意! “真的是如此吗?”
李殣走上前一步,与跪在床上的敬妃平视。 他突然伸出手,将敬妃的脖子牢牢抓住,最后将人往上一抬。 毫无防备就被人掐住了脖子,敬妃连忙用手去抓住李殣的胳膊,想让李殣赶紧放手,但李殣却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将人越举越高。 “救……救命!”
敬妃的嗓子,如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本来跪在床上却因为李殣的动作站了起来。 她想用力将李殣的手挣脱开,可这番反抗没有起任何作用。 跟在皇上身后的海不讳,面不改色。 既不上前劝阻,也不上前帮忙,在那冷冷的看着敬妃,似乎在看一个没有温度的尸体。 “干!干嘛……”一声熟悉的尖叫自外头传来。 被红色逐渐渲染住的眼睛,瞬间褪去了所有的颜色,慌忙的放下手转过头去。 此刻,李殣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正一脸吃惊的看着他,以及他手上已经晕过去的敬妃。 傅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她本想和李殣说些事,这才来到养心殿,看到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李殣在床上与谁缠绵。 本想扭头就走,可是身体里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声音,让她不由得出声。 李殣这般模样,方才是想杀了敬妃呀。 “窈儿,你怎么在这里?”
李殣微微皱眉,走上前来接近傅窈。 傅窈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男人眼中的执念实在太过浓郁,傅窈实在无法忽略。 “来,看,看你。”
傅窈轻声说着。 她实在害怕这样的李殣。 刚刚掐完敬妃,现在又想来掐自己吗? 李殣不明白傅窈为何要后退。 他快步走了两步,将傅窈搂在怀里:“你吓着了?不用担心,朕不会对你这样的。”
感受着抱住自己人的心跳声,傅窈心里也平缓了几分。 对啊,她为什么要害怕?她又没像敬妃一样招惹李殣,只是刚才尖叫的声音大了些。 “没有何事想与朕说的?”
李殣松开了傅窈。 傅窈不去看已经晕倒的敬妃,而是转头走向外面,李殣虽然是亦步亦趋的跟上。 傅窈觉得有些苦恼。 她该怎么和李殣说,她自己梦到了李殣会被谁害死,害死李殣的那个人又将她也一起害死了? 那个人如今不在宫中,现在说出来,李殣会不会以为是她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