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要求,有一点。这个,你昨天丢的东西拿着。”
阮芷说着示意莲蕊,莲蕊拿了个荷包递给顾清辞。 顾清辞看到荷包愣了一瞬,继而鼻尖渗出汗。 她想起昨天张婆子给了她一个荷包,就是这个。 “是张婆子给我的,我怕打草惊蛇就接了,后来忘了。”
顾清辞赶紧解释。 “我不管是何情况。一年内,不能纳妾,一年后随妻主意愿。可敢立字据为证?一年内妻主若是不纳妾,我会给妻主一个庄子以及良田一百亩,若是妻主招惹了什么人,田庄地契还是会给妻主,不过还请妻主签放妻书与我和离。”
阮芷看着顾清辞说。 将事情推到张婆子身上,没有对证。 阮芷不想细究真假。 最多半年,阮芷便会离开。 届时,顾清辞自然和她无关了。 顾清辞之后是否纳妾,是否考取秀才都和她无关。 只是在眼皮子底下时,她还需要顾清辞临时标记,并不想闻到别人的气味。 “当然可立字据!我有夫人一人足以,怎会纳妾?夫人放心,我绝对不可能纳妾的!”
顾清辞听得瞪圆了眼睛。 还有这等好事! 阮芷有官配,顾清辞没有要和阮芷一直维持婚姻的想法。 不过,只有老板开除员工的份儿,员工哪里敢表现有异心,她还想升职加薪,即使和离也能领月钱和分红。 现在写个字据竟然可以送庄子和地,富婆姐姐也太好了! 字据阮芷已经写好了,拿了印泥来,顾清辞在上面按了手印。 阮芷看顾清辞毫不犹豫的按了手印,微怔了下。 这是阮芷对顾清辞底线的再次试探。 虽说字据没有法律效应,不过士族重名声,一诺千金,说到做到的品格是很重要的。 如果顾清辞违背诺言,将这字据放出去,名声也会坏了,最关切利益的便是,仕途会不顺。 条件是人设的,也是用来破坏的。 阮芷对于顾清辞的人品还存疑。 不过阮芷不差田庄和良田,这字据让她对顾清辞有了一定约束,她也有了一些主动权。 顾清辞破坏约定,对阮芷也是好事。 现在两人如同两个有合作关系的商贾。 “荷包我差人还回去。”
将字据收好,阮芷跟顾清辞说。 “还回去吧,我才不要。”
顾清辞说,神色嫌弃。 “莲蕊,给主君梳头。”
阮芷眼神移开,唤了莲蕊来给顾清辞把头发梳了。 赤乌装扮一般偏简约。 绾髻束发于顶,佩了精致的金镶玉钗子。 比昨日的发型少了飘逸,五官全露出,越发明艳,还有几分文雅的书生气。 “夫人,我不要戴这样的金钗,到时候出去,我和夫人一对比,不太好。我跟夫人一样就好。”
顾清辞看铜镜里的自己,转头对阮芷说。 阮芷戴的是木钗,她怎么能戴金钗? 而且这东西戴头上,万一掉了,损失就大了,太贵了,她赔不起! 这可是金子做的! “……”阮芷看向顾清辞,看她说的认真,朝莲蕊摆了摆手。 “换个素雅点的,盒子里的木簪吧。”
阮芷说。 莲蕊怔了下,给顾清辞换了和阮芷差不多款式的木簪。 换了个木簪后,顾清辞舒心多了。 梳妆好,两人一起去吃早饭。 早饭依旧丰盛,顾清辞吃的很香。 阮芷的饭量不大,不过身边有个吃饭香的人,她不觉就多吃了几口。 一直关注阮芷的秦婆子掩唇笑,这就对了。 阮芷吃饱后,眼看着顾清辞风卷残云一般将剩下的饭菜吃完。 吃过饭后,阮芷还要安排一些事,叫了几个人过来。 顾清辞便在一旁看着。 顾家昨天开掉了不少人,没开的除了冬雪,都还关着等待调查结果。 运行瘫痪了。 阮芷昨天下午在顾清辞去衙门时,安排了一些人,今天安排的更详细了一些。 重新分工,确保采买供应,生活垃圾及时被处理。 薛三娘那边也被照顾到了,由冬雪和一个粗使婆子负责。 昨日顾清辞说了做夏衣的事,阮芷今天就安排上了,选哪家店铺买料子,绣娘如何安排,事无巨细。 顾清辞旁听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复杂。 果然,领导不是一般人做的。 还好自己不是领导了。 阮芷吩咐完事情,留下了秦婆子坐镇,她叫了顾清辞出门。 两人一起到了外院,雇来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顾家以前倒是有马车,后来都典当了。 所以出门还得去车行租。 如果是阮芷一个人出去,是不能坐马车的,不过有顾清辞陪同,是可以坐的。 阮芷的丫鬟先上了马车,进去在马车里铺好软垫,这才下来让阮芷和顾清辞上去。 马车不大,坐进去两个人,便有点局促了,衣摆都贴在一起了。 顾清辞甚至能闻到阮芷的味道。 微苦,在舌尖回味时又会回甘的味道。 顾清辞不禁吞了吞口水。 想喝茶。 顾清辞赶紧摇了摇头撇开这个想法。 马车刚到门口,吵闹声传来,顾清辞扒开马车门帘看了眼。 “昨日你们家的张嬷嬷带人走的,说是今日来收银子,怎的就不承认了?这可是堂堂建安侯府,说赖账就赖账啊!”
门口有个婆子在说话。 “谁在你家买的丫鬟,你去谁家讨银子!你这字据上明明写着薛琳环,不是顾家之人,顾家可不是任人欺辱的,再闹报官去县衙理论!”
顾家守门的,是昨天跟着秦嬷嬷来的一个男子,声音粗犷,却说的有理有据,加上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向外赶着那婆子,那婆子拿着字据,一时张口结舌。 马车从门口出去,顾清辞感觉到视线,放下车帘子看向阮芷。 “和我无关,都是那张婆子自作主张。”
顾清辞跟阮芷说。 阮芷瞥了眼顾清辞没说话,端坐静止,宛如静物画像。 顾清辞瘪了瘪嘴。 如果有网络,顾清辞很想发一条消息问问“怎么才能获得上司的信任升职加薪?”
。 马车的防震不怎么好,有些摇晃,阮芷却稳的很。 顾清辞看向原本是有些委屈,想向阮芷表达情绪,没一会儿就变成了花痴表情。 人长的好看,就这么发呆都好看的很。 古代的化妆品没有打底没有遮瑕没有那样这样的粉,皮肤还是这样光洁无暇,白如玉雪,一层薄薄的胭脂晕在脸颊,添了几分气色,看着更好看了。 顾清辞发着花痴,被阮芷看了眼,可能刚刚冒小芽的恋爱脑一下子被扼杀了。 呜呜呜,好凶! 顾清辞轻咳一声,掀开一点帘子看外面。 上次去衙门没仔细看周围,这会儿在马车上,可以慢慢欣赏下。 顾家以前在燕京城住着,随着越来越没落,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才到了这个小县城。 出了巷弄到街道上,两边有店铺,行人多了起来。 街道上的行人,大部分都是布衣,看着不怎么富裕。 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如阮芷这样的商户人家,只能穿布衣。 阮家住在县城的另外一角,距离并不是很远,约莫走了一炷香也就是半个小时就到了。 阮家大门,比顾家大门小一些,红漆木门,并没有雕饰,看起来过于朴素。 商贾在房屋建制上同样也有限制,让他们有钱也不能盖大房子。 到地方,顾清辞先跳下了马车,不等陪着来的莲蕊去扶阮芷,她先拿了踩脚凳放在下面,在马车旁掀开帘子,伸手给阮芷扶。 阮芷扶住顾清辞的手下了马车。 莲蕊去敲门。 很快就有小厮打开了门,看到阮芷先惊喜的喊了声“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在看到顾清辞似是受到了惊吓,笑容收敛忙行礼:“给建安侯和侯夫人请安!”
上次原主来的时候还是结亲时,没少耀武扬威,对于阮芷父母都没多少尊重,更别提这些下人了。 他们看到顾清辞都有些犯怵。 “父亲母亲都在家吗?”
阮芷问道,向里面走去,那小厮赶忙带路进去。 “都在呢。老爷夫人都很惦念大小姐。”
小厮说道。 顾清辞跟着进去,怕阮芷的腿还疼,就一直扶着阮芷,跟贴身丫鬟一样。 阮芷也没有移开手臂。 从垂花门进去就像是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雅致的山水园林造景,比绣颐园还要大一些。 园子中间挖的人工池塘都能泛舟了,此时铺满了荷叶,看起来蔚为壮观。 亭台水榭,比顾清辞前世进买门票进的景区都好看。 内里果然很豪横。 两人这边刚穿过一道小桥,从厢房那边出来一个被几个仆人簇拥着中年美妇。 阮芷眸子里闪过一丝激动的情绪。 这美妇正是阮芷的亲生母亲,秦若芳。 “阿芷,是阿芷回来了?”
秦若芳被丫鬟搀扶着从台阶下来,看阮芷时神色激动,看到顾清辞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阮芷自从嫁人,就没有回过家。 距离这么近想要去探望,都进不了门。 刚才听到小厮喊了一声,她便有些激动了,没来得及换衣服。 商贾出门不能穿的太华贵,在家里穿没人看见就罢了。 现在不仅被看见了,还被女儿这个颇为重规矩看不上商贾的妻主看到了。 秦若芳身体微微颤抖,生怕影响到了阮芷。 “给岳母大人请安!”
秦若芳刚退一步,却是看到顾清辞上前一步,给她行了个大礼。 秦若芳一时愣住。 她就和顾清辞见了几面,这几面对方都是趾高气扬的样子,何尝这样礼貌过? 秦若芳看向阮芷,阮芷朝秦若芳走来,握住她的手。 “母亲,我回来了。”
阮芷看向秦若芳说。 “回来,回来就好。快快进屋里坐着说话。”
秦若芳有些激动的说,她有很多话想跟女儿说。 一行人进了客厅。 顾清辞主动坐到了阮芷身边的座位。 秦若芳按下疑惑,让人端茶点招待。 没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子牵着个十来岁的小童进来。 是阮芷的父亲和弟弟。 “姐姐!”
阮芷的弟弟阮瑾瑜看到阮芷激动的要跑上去,被阮芷父亲阮茂林拉住。 “建安侯,侯夫人!”
阮茂林拉着阮瑾瑜行礼。 顾清辞受不起这个礼,赶紧站起来扶住老丈人。 原主的爵位不高,谱有点大。 “岳父怎的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是晚辈,要行礼的应该是我。”
顾清辞说,笑的很甜。 饶是阮茂林见过世面,也被眼前笑眯眯的顾清辞给惊到了。 若不是长的一模一样,他都怀疑女儿换了一个妻主。 阮茂林朝秦若芳看了眼,想从她眼神里看出点什么,秦若芳也是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