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的鬼兵鬼役心中直打颤,纷纷暗中祈求:老爷放了我吧,我可受不了严刑拷打,要是抗不住,胡乱承认,是不是也会被老爷砍下脑袋!
李正坤道:“尔等食朝庭军饷吏禄,不思报效朝庭,竟然私通山贼,为害当阳!今日将尔等抓出,尔等服不服?”鬼兵鬼役当然不服,立时喊冤声一片,彻天响起。 李正坤喝道:“谅尔等不会服!指证者何者?”
禇雄儿和江充又带着鬼从队伍里揪出一批鬼兵鬼役。 这些鬼兵和鬼衙役,都是在禇雄儿和江充来后,经常喊出去喝酒吃肉者,而这一批鬼,又素跟刚才抓出队伍的鬼兵鬼衙役有吃喝交往,对于那些鬼平时的言行,皆知之甚多。 禇雄儿和江充命这些鬼举报前一批鬼,成为所谓的指证者。这些鬼没有办法,只得昧着良心说,那些鬼平时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怎样怎样,确有谋反之言行。 这就是自古皆有的随意构陷、瓜蔓株连! 前一批被抓出的鬼,受到了解自己的鬼举报指证,不觉瞠目结舌,百嘴莫辩。 在广场上观看的鬼群也看明白了,城隍老爷李正坤就是要逼迫鬼兵鬼吏互相攀咬指证,就象指使娄累欺骗诱供路吉豪一样,目的便是要构陷一批鬼为谋反之鬼,好开展大清洗! 果然,李正坤下令将这近百名被指证为密探内奸的鬼,全部斩立绝,尸首摆在广场上,跟路吉豪等一样,示众曝尸百日。 广场上一片哗然,唏嘘呼号之声不绝,胆小者嚎哭不断。 禇雄儿和江充立即带着兵丁衙役开始行刑,从“密探内奸”队伍两头往中间砍过来,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被“密探内奸”的鬼兵鬼衙役,有些鬼反应过来:反正都他妈是个死,不如拼了! 有些鬼脾气暴烈,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围观鬼群也发出正义的呼声和呐喊。 “密探内奸”受到鼓舞,开始反抗,围观鬼群也群情激愤,大有冲撞哗变之势。 广场上形势陡然发生变化,颇为危急。 李正坤大喝道:“拿弓来!”
一个鬼兵拿着一张硬弓、一个鬼兵背着几壶狼牙箭奔上来,李正坤拿过硬弓,抓过七支牙箭,拉满弦,照着反抗的“密探内奸”射去,立即有七个鬼被射倒。 李正坤又抓过七支箭,满弦射出,又七鬼倒地…… 不足半盏茶功夫,近百名“密探内奸”都被消灭干净:八成被李正坤老爷用箭射“死”,其余两成被禇雄儿和江充,带着行刑鬼兵砍“死”。 广场上血流漂杵,腥气闭息。 幸存下来的鬼兵鬼吏战战兢兢地站在台下,肝颤腿抖,不敢仰视李正坤,也不敢侧觑禇雄儿和江充,连大气也不敢出。 围观鬼群也早已停止了拱动喧闹,就象风暴中掀动的滔天巨浪,突然间安静下来,变得平静如砥。暴虐的屠杀,吓住了所有的鬼! 师爷李正侯和包振堂走出来。 李天侯对着呆傻的鬼群说道:“从今往后,当阳城只有一个天,就是李正坤老爷!尔等鬼兵鬼吏鬼民,都得仰天之意,将思想和行动,包括言语,统一到李正坤老爷的意志上来,尔等不得独立思考,擅作言语,更不得自行其是,还须互相监督检举。检举者有功,城隍衙门重奖!违令者重罚不饶!知情不举者同罪!”
鬼群早已魂魄出窍,竟然全部自发跪到在地,山呼万岁。 李正坤大怒,命抓出十余个鬼,当众砍了,训斥道: “尔等是要谋反吗,竟敢乱呼‘万岁’!”
鬼群只得重新山呼:“老爷!老爷!老爷!”
这次李正坤颇为满意。 见老爷终于露出笑脸,鬼群心中稍安:看来今日总算是保住了项上鬼头。呵呵。 李天侯道:“当阳城处于五华山山贼威胁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山贼攻打,为更加有效地守护城池,按李正坤老爷之命,城中鬼民全部编入行伍,平时各安生业,参与训练,战时参与守城。精壮男子发给兵器弓箭,参加战斗,老弱妇孺参与物资准备、运输和伤员救助、命令传达等项事务。山贼前来攻城,衙门擂鼓为号,鬼民便须按编制会集,参加守城战斗。战后无论鬼兵鬼吏,还是鬼民百姓,也不分精壮老弱、前线后援,一律同等对待,按功授奖,按罪制罚。”
鬼群们还能说什么,只得磕头山呼“老爷”,表示坚决领命。呵呵。 李天侯说完之后,包振堂说道: “我们当阳全城,无论兵吏百姓,还是李正坤老爷自身,俱为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李正坤老爷说,不管山贼多么凶恶势大,我们都要与之坚决战斗到底,坚决保护当阳城!为表明决心,李正坤老爷决定,给全体鬼兵鬼吏提升禄饷三成,同时打开府库,向全城鬼民放粮三天,每鬼每天限领米面一袋。”
此言一出,鬼群们又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磕头山呼“老爷”,只不过这次是发自内心,而非象刚才一样,被滥杀所逼。 原本,众鬼在心中悄悄给李正坤取了一个浑号:李屠! 可这个令他们恐怖憎恶的李屠,突然又给他们增禄增饷、发放米粮,这使他们有些迷糊:李老爷到底还算不算李屠? 从第二天开始,禇雄儿和江充便在包振堂和李天侯指挥下,全城编练军伍。 娄累是当阳府主簿,对当阳城中户藉鬼丁非常熟悉,各种册藉也很完备,只需按图索骥即可,选编起来倒也不算费事。 只是在训练上颇费了一番脑筋。因为鬼民们都是一盘散沙,虽然通过广场屠杀,使得鬼民们心中充满恐惧,但同时也充满戒备和抵触,在训练中不太用心。 李天侯命禇雄儿和江充严明军纪,违犯者可恕一次,二次再犯,杀之传首全伍,以戒效尤。 杀过几个鬼后,逐渐全军肃然,令行禁止。再加之,府衙兑现了涨后的禄饷、如期发放米面三天,鬼兵鬼吏和鬼民,皆认识到李正坤老爷令出如山、言出必行,也都心生敬服。 威服加上敬服,军心、鬼心便坚矣,大事可成。呵呵。 一个月之后,当阳城面貌为之一新。全城鬼民全部组织起来,编成能够战斗的队伍和后勤保障队伍,各队头目皆从鬼兵或衙役中选任;原本当阳府的兵丁和衙役,更不用说,训练刻苦,进步神速,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战斗信心更是爆棚,巴不得山贼快来攻城,好一显身手,建功受奖。呵呵。 在组织领导上:禇雄儿统兵,并负责东城民兵军团的训练、指挥;江充领衙役,负责西城民兵军团的训练、指挥。民兵军团包括后勤队伍。如此安排,是李天侯的主意,相当于将当阳城一分为二,组建两个兵团,互成犄角,能够相互支持策应。 李正坤有权节制五华山周边五城,他以巡视为名,到五座城池去挨个讨要兵器和物资,五城不敢不给,因此,当阳城两大民兵军团全都武器鲜亮、军资充足。 城中新增两大军团,当阳城可谓固若金汤。 娄累为文官之首,率领全府吏曹,处理日常政务。 李正坤居于当阳城最顶端,决定全城方向。至于具体事务,不管重大与否,他都可以不必过问。因为包振堂、李天侯两位师爷是他的左膀右臂,又足智多谋,精通各项事务,勤于政事,李正坤乐得清闲,不问细务,常居于深衙,品茗饮酒,或者干脆发呆。 为什么发呆呢?因为他非常思念席青忭。呵呵。 一日黄昏时分,城头上聚然响起一阵锣声:山贼来袭! 南门立即关闭。衙门鼓声响起,东、西城民兵军团立即紧急集合。 因不知贼情如何,禇雄儿和江充命大部队伏在城下待命,只带着少量部队上到城楼,观察敌情。一边命传信兵飞报府衙。 凡军事,皆报李天侯,李天侯得报,波澜不惊,因为他胸有成竹。兵已练得差不多了,一切守城用具也准备地非常充分,几个山贼算什么东西,闭着眼睛便能打败。 他带着一队鬼兵,来到广场上,一个多月前杀掉的“密探内奸”,还在广场上摆着示众哩。李天侯命往那些鬼的残躯断首撒上回身白粉。 不一时,被杀的近百名鬼兵和衙役,全部全须全影站了起来,懵头懵脑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路吉豪和那十余个鬼兵的首级,则还高悬在木杆之上,躯体摆在木杆之下,没有给他们复身。 李正坤已将审理及处置路吉豪谋反案之详细情况,向阴天子写了奏折。他虽已无在典阅司的密折专奏之权,但作为当阳府城隍,一个中下级鬼官,就重大事项给阴天子写奏折的权利,还是有的。 同时,他又将此案先行拟下一道公文,送交第一阎王殿,并且禀明,待路吉豪一干鬼犯示众百日期满,即行解送第一阎王殿。 所以,李正坤跟两位师爷商定的慑服众鬼之计,只在于找路吉豪的晦气,陪着路吉豪的十余个鬼兵不过是倒霉的陪葬品而已,对于当众大开杀戒、血腥残杀的近百名鬼兵和衙役,只是暂时杀掉,将择机给他们复身。 复身的时机,李正坤便定在山贼来攻之时。 因此,接到山贼来犯的禀报,李天侯首先想到的便是,立即执行李正坤这一道命令。 见众鬼狐疑惊恐,李天侯道:“尔等不用惶惑,按照李正坤老爷之命,山贼杀到,便给尔等复身。如今城外来了一伙攻城的山贼,尔等若能拼力死战,保护城池,不仅能洗去尔等身上密探内奸的嫌疑,重新回归行伍,当兵吃粮,当差领饷,而且,如果尔等作战英勇,立下战功,还能受到奖励。明白吗?可愿上城头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