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匕首指着他的这个女子,正是他为之追踪而来的李师师。 李师师一脸寒霜地瞪着他说道:“你这个该死的金狗,夺我江山,害我百姓,迫得我陛下亡命在外,有家难回,简直是死有余辜。”
说着,李师师手里的匕首朝前一递,就要从他的心口刺入。张梦阳给吓得连连倒退,口中不听地叫道:“不是的师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可李师师似乎不耐烦听他这些,又持着匕首朝他挥砍过来。张梦阳无可奈何,只得又朝旁边闪掠了开去。 几招一过,张梦阳便看出李师师丝毫不懂武功,只不过晃着一把匕首胡砍乱刺,空有力道,只恨不得立即将自己劈做两半的似的,于攻守之间却是毫无章法。 张梦阳心中嘻嘻一笑,心想:“原来如此,既然你毫不讲理,那可就别怪老公我不客气了,先把你制住,再给你耐心地解释也就是了。”
念及此处,张梦阳瞅准了一个空隙,飞起一脚来,脚尖正踢中在她的手腕处。 李师师只觉手腕一痛,匕首脱手飞出,口中“啊”地一声,随即向后退了两步。 张梦阳赶紧冲上前去,一手拽住了她手臂,另一只手揽住了她腰肢,防她跌倒在地。 “师师,金兵攻打中原我曾百般阻止,但我一个人一张口究竟太过势单力薄,简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师师被他揽在怀里,极力想要挣脱,可是既没有他的力大,也没有他的力量持久,强挣了几下见毫无效果,无奈之下,只得“呸”地向他啐了一口,骂道:“该死的狗鞑子,你们向来背信弃义,说话不算,都到这时候了还想要哄骗于我,真当我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懂么?”
张梦阳“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楼抱着她的两膝说道:“师师,我知道事已至此,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信了的,假如我告诉你说我压根儿就不是金国的纥石烈杯鲁,我实是一个正经八辈儿的汉人,你肯定是更加的不相信的。但你一定要知道,我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坏,我对你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 我之所以跟着斡离不他们一路南下到此,其实是想要尽量多地保护中原各地的百姓,使他们能够躲过兵燹之灾,免遭刀枪屠戮之苦。你不信可以打听打听,随我一起南来的东路金军,可曾血洗过一座城池,妄杀过一个百姓么?”
李师师甩手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怒道:“亏你还有脸说来着,你不妄杀我中原百姓,难道是果真怀着什么好心么?还不是想要借此收拢民心,想要长此霸占我汉家江山!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看似心怀仁义,实则比那些个到处妄加杀戮的金兵还坏得厉害。你……你放开我,你老缠着我干么,有种的将我一剑杀了……” 张梦阳道:“你明知我舍不得杀你,干么还要用这话来徒增我的心痛?只要你能谅解我,我是宁愿被你一剑杀了,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说着,张梦阳送来了揽着她双膝的手臂,站起身来,从旁边捡起了那把自李师师手上脱飞的匕首,倒转把柄,对着她递了过去。 李师师把匕首接在手中,抬起手来朝前一送,刀尖,便重又抵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刚开始之时,她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着自己,猜不透身后这人是何许人也,也猜不透这人跟着自己到底意欲何为。单从脚步声上来判断,她料定此人绝不会是刚刚才跟自己分手的钱多多。 她心中怀着极大的恐惧,转了个弯之后便在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藏了,同时顺手将一截手腕粗细的树枝横在了枯黄的草丛里。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和自己分手已然半年多了的杯鲁。 现在,她虽然再次把宝剑抵在了他的胸口上,然而经了他刚才的那番表白,此时此刻的她,如何还能再狠心把匕首刺进他的胸膛? 李师师手上的匕首,就这么在半空中停了一瞬,然后便随着手臂缓缓地放了下来,眼眶中的泪水,却立马滚落下了脸颊。 “是多多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
李师师声音哽咽着说道:“这个臭丫头,她到底还是出卖了我。”
张梦阳忙把双手连摇地说道:“不,不,不,师师你千万不可误会,是她的老公刘豫派人抓了我来,打算利用我来当成筹码,好使金人帮助他做成中原皇帝的。是多多趁着刘豫不在家,念着往日的旧情,救我脱出了牢笼。我这几日在这岛上闲得闷了,随便走出来散散心,谁知竟碰见了你们两个刚刚在山坡上谈心,待你们分了手之后,我这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寻你的。”
李师师冷笑道:“我们谈心的时候你怎么不敢现身出来见我?是害怕多多吃我的醋么?”
“哎呀师师,你想到哪里去了。”
张梦阳着急地说道:“我虽然也喜欢多多,在我的心里,你比她要重要得多得多,我怎会顾忌到别人的心情而舍不得出来见你?实话跟你说,自从上次跟你在汴京一别,我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有许多的话想要对你说知,如果当着多多的面的话,有些话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得出口啊!”
“废话少说。”
李师师把俏脸一肃,道:“我现在懒得听你那些没用的啰嗦。你既已经发现了陛下我们的所在,你打算意欲何为?朝廷中已经立了新天子了,如今的陛下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你们就算把他抓了去,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张梦阳道:“我的好师师,我刚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还在怀疑我?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真的是跟着多多落难到此处的,绝不是追踪着道君皇帝你们而来。你放心,有我在这里,就算金兵真的突袭来此,他们也绝对不敢把你和陛下怎么样的。”
李师师冷笑道:“谢谢,用不着你在这儿充好心,陛下的安危,自有忠于他的臣子们安排得妥妥帖帖,你这位大金军的副元帅,还是赶紧地把心思用到别处去吧。”
说着,李师师扭头便走。张梦阳紧跟两步,一把拉住了她手哀求道:“师师,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你老对我这么冷言冷语的,你可知我的心里头有多难受么?”
李师师将手一甩,骂了一声:“滚!在这附近有不少跟随陛下来此的大内高手,倘若我声张起来,是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的,你信不信?”
张梦阳苦瓜着脸道:“师师,就算你对我绝情,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念着晴儿和他的夫婿么?看在他们的面子上,难道你就不能再信我一回么?我本来是打算要带着他们一起南来的,让你们母女久别重逢,以慰你这些时日来对她的悬想之苦。 只不过事出意外,我从上京赶来得匆忙,竟没能携他们一起前来见你。不过你放心,等回去见着了斡离不他们,立马就派人飞鸽传书,把他们小两口儿招到中原来,让你们母女好好地团聚团聚。”
李师师冷冷地盯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拿晴儿他们来要挟我么?是不是我胆敢不屈服于你的恐吓,你就要捆了他们或杀或剐?”